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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榆从酒吧出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他没叫人来接,也没急着打车,一手抄兜晃晃悠悠往外走。冷风吹凉了他的脑子,因为苏珉沅出现而升起的烦躁渐渐平复。
    酒吧落在老城区的一条古街里,老板是边榆早年在国外上学时认识的,没什么背景却很有性格,常青藤毕业没去高企上班,挑挑拣拣寻了这么个地方开起了酒吧。
    边榆和程宗崇都有占股,最初没指望回报,只是单纯帮朋友个忙,连生意都是靠着他们的关系,从接待众多二世祖们开始。
    当然常青藤高材生也不是虚的,这几年酒吧的生意蒸蒸日上,早就不靠边榆的人脉了,边榆也就成了吉祥物,只拿分红。
    分红是一码事,边榆和程宗崇来玩的时候该怎么付钱还是怎么付钱。
    穿过两条小巷是一条垂满柳树的小河,周围挂满了彩灯,映得街道五颜六色。河畔对面排着一个个商户小贩,香气袅袅,十分热闹。
    边榆撑着河边扶手,遥遥看着对面的喧嚣,白日还算清凉的衣服到晚上就显得寒碜,风吹在胳膊上带起一串鸡皮疙瘩。
    脑子一凉,身上就更冷了。
    边榆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的行为像极了神经病,摸着空荡荡的裤兜十分后悔走的时候没顺程宗崇的烟。
    秋夜的风带了凛冽的气息,是连人间烟火也压不住的冷。边榆搓了搓胳膊打算回窝睡觉,结果刚出小巷就差点见阎王。
    刺耳的刹车声还在耳朵里来回荡漾,车门开了,边榆紧皱的眉头在看清车内之人时倏地换成了嘲讽。
    “刚走了个哥哥,又来了个妹妹,真是孽缘深重。”边榆双手插兜向后退了一步——身后便是小巷,他在给自己留退路。
    边榆不早年也是练过的,过去的荒唐岁月里更是没少打架,若不是知道对方的身份,就方才那恨不得撞死他的阵仗,甭管是男是女,边榆能直接送对方进太平间——可惜是个姓苏的。
    短靴踏在地上,女人拢着风衣从车上下来。
    那是个精致到头发丝的女人,浓妆红唇,长发如瀑,一双眼睛透露着与年龄不符的精明。
    “咔哒”一声红色指甲盖轻颤,跳起的火苗映红了对方的瞳孔,苏芮安吐着烟圈:“真是巧啊边大少,我不过闲来无事出来散步都能遇到您这个贵人。”
    巧?直冲过来的车头可没一点巧的意思,那一双小羊皮靴也没点散步的样。
    边榆:“苏小姐的步子挺大。”
    纤细的手指转着打火机,苏芮安仿佛没有听见边榆话语里的嘲讽,笑着说:“原本还以为你要死在国外,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在这见着,这是打算当救世主回来拯救边家了?当年揍我哥的骨气呢,这才几年啊边榆,这就服软了?”
    边榆一愣,还没琢磨出苏芮安话里的意思,她却直接将烟捻灭在边榆耳边的墙上,动作狠厉似乎原本打算直接摁在边榆的脸上,紧接着苏芮安便风风火火地走了。
    风乱着落叶打在边榆的鞋边,他像个被丢下的傻子站在原地一脸懵,直到车尾气散尽,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被威胁了。
    兜里的手机突然嗡嗡个不停,边榆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直到边榆从浴室里出来,扔在沙发上的手机还在嗡,倒不是一直响,断断续续也有个五六通,很是执着。
    毛巾之下头发还在滴着水,边榆捡起手机坐到窗边的软凳上,接起了第七通电话。
    屋子里没有开灯,窗外霓虹闪烁,边榆的呼吸不自觉地轻了:“外公?”
    “边榆?忙什么去了一直不接电话,外公担心你知道吗?”是一通跨洋电话,来自边榆远在法国的外公唐元驹。
    唐家早年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巨头,后来产业重心转至欧洲,唐家举家迁至法国多年,唯有独女嫁到边家时曾回国举办婚礼。
    这些年边榆一直在法国,虽没有住在外公家,但也一直保持联系。
    边榆低着头,听着对方满含关心的斥责后轻笑一声:“之前在忙没听见,我这边挺好的,您放心。”
    那边似乎松了口气,原本急切的声音也在这声气息里松了稍许:“那就好那就好,怎么样,国内还待得习惯吗?若是不顺心就回来,外公家的门随时为你敞开。”
    “都挺好。”
    又寒暄了几句,唐元驹声音一沉:“去看过你爸爸了吗?”
    “没有。”声音稍顿,边榆说,“他在忙。”
    边榆仰头看着空荡荡的房顶。
    这是他早几年买的房子,用酒吧赚得钱买的,没有多大,位置倒还好,装修完就搁置了。当年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买了这么一处房子,明明卡里那么多钱,名下也有数不清的房产,却鬼使神差地进了售楼处。
    小区内还算幽静,从这里能看见外面一排五颜六色的大排档招牌。
    沉默没有持续太久,唐元驹说:“下个月苏家的寿宴你去吗?”
    苏家,又是苏家。
    边榆总共回来没几天,前些日子没出门也就罢了,今天才出门就被这苏家黏上,狗皮膏药一样。
    虽是问话,可唐元驹的口气却没有半分询问的意思,明显是让边榆去赴宴。
    门铃突然响起,隔上三秒叮铃铃几声,来人似乎很有礼貌,又礼貌得不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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