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张扬把谁给打了?”
“小狄呀!小狄!”
“哪个小狄啊?”
“就是那个呀,三班的陈狄!”
“哦……”
我仔细在脑海中搜罗着这个人的信息,片刻后恍然大悟。说起来,陈狄算是悠悠的青梅竹马,两人的妈妈是关系要好的同事,从小便在一起长大。
“关键是,张扬怎么会把他给打了啊,平白无故的。”
“他脑子有问题呗!因为我和小狄多说了几句话,他就在那儿乱吃飞醋,背着我偷偷跑到三班,当着他班同学的面把小狄给骂了,让他以后离我远点儿。小狄怎么会惯着他,两个人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
“啊?那他现在怎么样啊,没事吧。”
“他壮得跟头牛似的,哪里会有事?倒是小狄,脸上身上统统挂了彩,要不是他朋友找到我,我压根就不知道这傻x竟然会做这么丢脸的事,真的一整个大无语!我越想越气!”
“你先别气,先别急。”我连声安慰道,“那小狄呢,你有去找过他吗?”
悠悠神色黯然。
“找了……”
“我听说这件事后,第一时间就去校医室找他了,可是他完全不理我,整个人冷若冰霜,无论我怎么和他道歉,他都不理不睬。”
“这也难怪,莫名其妙挨了顿揍,换了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我再次想起那个带着零食来找悠悠,却被张扬匆匆赶走的眼镜男。
(2)
悠悠幽怨地望了我一眼。
“就是说啊,晓筱,你说张扬到底怎么想的,他该不会是个暴力狂吧?而且我,我感觉好厌恶啊。不止是生气,而是厌恶,生理不适的那种厌恶,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呢?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包容他所有的缺点吗?”
“还有小狄,我知道他受了委屈心里难受,可是他真的好冷漠啊,完全不听我的解释。明明我们之前是那么好的朋友,现在却闹得像是陌生人一样,甚至比陌生人还不如!难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这么脆弱吗?”
“是不是我们以后再也做不成朋友了啊?”
我哑言,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告诉她,是的。
那些小心翼翼的维系与算计,其实都比不过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我想起我和秦诀,心底隐隐抽痛起来。
要是可以永远不变……
可这世界上哪有什么一成不变。
我想起以前每逢节假日,家里都会聚满爷爷的学生。可是,随着爷爷的年龄越来越大,退休的时间越来越长,来看他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面对我的感慨,我爷解释说这很正常。
“分别的时间一长,很多人和事自然而然会被遗忘。毕竟,我们谁都没有权利阻止对方开启新的生活。”
“况且,和很多学生相比,老师或许才是最薄情的那一个。只要还在教书,关于旧学生的记忆,便总有一天会被新学生所替代。即使是再深厚的师生情,因为时间的不可逆,也可能一去不复返。”
“人与人之间,说白了,都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相聚时好好珍惜,分别时互道一声再见,不必觉得惋惜。而那些无论如何要走的,怎么勉强都不会留下来,接受就好。”
我想起我爷这么说。
可是,谁又能真的做到那么洒脱呢。
谁不想成为,对方生命中那个例外。
(3)
十月一到,天气便骤然降温,接连下了几天的雨,让本就阴郁的心情更加烦闷。我套了件夹克衫在校服外面,可还是止不住地打着冷颤。
除我之外,广播站还配有专门的摄影师,会将拍好后的照片送到我这里,再由我统一汇总给编辑部。
我乐得清闲,没急着回教学楼,准备看好开幕式和悠悠的预赛后,再去站里找林好学姐她们。
张扬的三个项目连在了一起,正好和悠悠的预赛时间撞上了。
我在他的千叮万嘱之下,答应替他去买运动饮料,并承诺一定会亲手交给悠悠,顺带附上他诚恳的道歉和最最真挚的祝福。
起身的瞬间,我看到秦诀正朝我迎面走来。
他刚从六班的方向回到班级,手里拿着的,是上次体操比赛结束后,凌一诺送给他的同款饮料。
他穿着一件白色t恤,下面是蓝色的运动短裤,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看到我后,原本热忱的眼睛瞬间冷却下来。
我假装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朝他笑笑,故作轻松地说了句“加油”,便匆匆离开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我看到他僵直的背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他呆立地站了很久,迟迟没有回到座位上。
为了避免再次见面的尴尬,我在超市里徘徊了很长时间,直到开幕式正式开始,才缓缓走回班级。
女子百米共分为四组,悠悠是第三组第二名,顺利闯进了决赛。耿乐的比赛在下午,骆沙拉着悠悠准备先去与他汇合,到时候一起给张扬加油。悠悠并不情愿,无奈地被骆沙拖着走。
我将张扬的饮料和嘱托交付给悠悠后,就同她们分开了,决定整个上午都待在广播站,等到耿乐比赛时再去操场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