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点后悔,如果他知道彦容是这样绝决的人,那天晚上就该说句什么才对。
但实际上,那种情况下,不管说了什么,他恐怕也一样还是会后悔。
他对彦容的喜欢,不足以支撑他对彦容承诺任何东西,包括爱情,包括未来。
彦容被梁玺的助理接回了家,助理没有进门,送他到门口就走了。
他知道家门的密码,但看助理这样,也知道梁玺在家,便没有按密码,而是按了门铃。
梁玺给他开了门。
两人都是一脸尴尬。
梁玺向后退了退,不怎么自然的迎接道:“回来了。”
彦容道:“嗯……嗯,回来了。”
他低着头进去,把单肩书包抱在身前,坐在换鞋凳上换鞋。
梁玺站那看了几秒,实在觉得别扭,丢下句:“桌上有橙汁,我刚榨的,你喝点吧。我有个电话要打。”
他远远的躲进书房里去,还把门也关了起来。
彦容坐在换鞋凳上,有点想笑。
他突然发现,以前他真的很笨。
梁玺从来不用正眼看他,还总是躲他像躲妖怪,柏图那么体贴的人,都从来没有试图调和他和梁玺的关系。
他居然还一直那么可笑的以为,他望着梁玺的目光,从来不曾被别人发现。
和那些不愿揭穿他孤儿身世的同学们一样,梁玺和柏图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伤及他的自尊。
所有人都知道他一无所有,偏偏还有这可笑的自尊心。
就连……就连王锦也一样。
梁玺在书房里给柏图打电话,那边却是柏图的助理接的,说柏图正在拍戏。
他只好刷了会儿微博,看看也差不多二十几分钟了,才拉开门出去。
彦容不在外面,桌上的橙汁好像也没有变少。
梁玺走到彦容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下,说着早想好的话:“彦容,我晚上有个饭局得出去,不方便带你,你自己在家行不行?”
里面彦容道:“行。我有点困,已经睡下了。”
梁玺以为他也是找借口不想和自己正面接触,便道:“别睡太死,一会儿有阿姨来帮你做晚饭,听着点门铃响。”
彦容道:“好。”
听到家门被拉开又被锁上,外面彻底安静下来。
房间里,彦容书桌边上,没有开灯,只有手机屏幕的微光。
他打开照片,把那个全是梁玺照片的相簿删除了。
王锦十一点多才回家,一开门就闻到酒精的味道,他觉得不对,伸手开了灯。
沙发上趴着个人,深色外套,亚麻色头发,醉得全无动静。
他心里一紧,是彦容吗?
但很快他便知道不是,他看到了那个人的耳钉。
他过去,抬腿踹了那人一脚,力道不重,语气却非常狠戾,骂道:“瘪犊子,又吐了一地,你走了我才换的新地毯,才用了一个月,又他妈被你给糟蹋了。”
第二十四章、白雪公主
沙发上的醉鬼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睁开眼就看见王锦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玩手机,听声音是在玩欢乐斗地主。
他记得昨天似乎吐在了地毯上,现在那块地毯也不见了。
他有些讪讪,叫了声:“二哥,你今儿不上班啊?”
王锦瞟他一眼,视线就又回了手机上,说:“休息。”
他身上盖了条薄被子,肯定是王锦给他盖的,天气是不冷,可暖气也停送了,要是就那样在沙发上睡一晚上,估计是得感冒。
二哥还是对他很好的嘛。
他坐起来,抓了下头发,腆着脸说:“二哥,有吃的吗?我饿了。”
王锦道:“冰箱里有,自己热去。”
他就自己去热了牛奶和面包,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拿着面包片,吃着过来,说:“我那边的家门钥匙给弄丢了,白天给忘了,晚上喝多才想起来,就叫一起玩儿的哥们把我送这儿了。”
王锦嫌弃道:“把嘴里东西咽下去再说话。小谢呢?他不是跟你一起住吗?”
就是上次来帮王超搬家的那个年轻人,叫谢竹星。
王超挨着王锦,在沙发扶手上坐下,道:“回老家了,他有个表哥结婚,让他去当伴郎。”
王锦没再说什么。
王超边囫囵吞枣的吃东西,边看王锦斗地主,食物也堵不住他的嘴:“你休息就在家玩儿这个?咱妈叫你学学麻将你也不学……出对儿九!管住!”
王锦偏没出对儿九,出了对儿尖儿。
王超看了看,觉得他可能等会儿想三个钩带对儿九,又说:“你那小嫩草儿呢?这天儿这么好,约着他出去浪会儿呗?在家闷着有啥意思?”
王锦手指顿了一下,点了出牌。
王超:“……你这会儿出对儿九干啥呀?你又没对儿了。”
王锦板着脸。
另一个玩家趁机出完了几乎要烂在手里的两个对儿。
王超惋惜道:“看看看,输了吧,你别仗着欢乐豆多,净瞎出牌。”
王锦直接按了锁屏键,起身径直上了楼。
王超坐在那,愣了会儿才想,操,八成是跟小嫩草儿又黄了,难怪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居然窝在家里一个人斗地主,真他妈凄凉。
二哥孤家寡人惨兮兮的,他没忍心走,反正也没事儿,就在这儿陪二哥待一天吧。
王锦回了房间,拿本桌边看,还没看两行就走了神。
其实也不用王超提醒,他每隔一会儿就会不自觉的想起彦容。
他是有些担心的。
彦容敏感又执拗,陷入任何一种情绪里都不容易出来。如果柏图现在在家也还好,至少能陪着他,偏偏在家的是梁玺,躲他都只怕躲不及。
梁玺还真就是躲都只怕躲不及,昨天说有饭局,躲去了酒店,一晚上没回家,到了今天下午,六点才慢吞吞回家一趟,路上买了两人份的晚餐打包带回去,好歹也是一起吃了顿饭的意思,计划吃完再找理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