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走进这个檐里面的时候,那里头依旧是我所熟悉的昏暗,包括弥漫在周围的气息都是一模一样的,好似这些檐都是一模一样的一样,但是当我走到檐门口的时候,那种风水流动的感觉就凭空消失了,就在我到了檐门口的那一刹那。
但我还是走了进去,进去到里面之后,里面空无一人,我有些奇怪刚刚那种奇特的感觉倒底是怎么来的,于是就站在中间一直打量着整个里面,外婆紧随我而来,她不知所以,问我说为什么忽然跑到了这里面来,我这时候心绪很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头一直搅着一样,让我不得安宁,以至于也没有听进去外婆的话。
而且几乎是外婆声音响起来的同时,刚刚在外面的那种感觉再一次袭来,很快我就像是处于一种尖锐的耳鸣状态,世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我看见刚刚的那个自己就站在墙壁上,只不过由于里面昏暗的关系,我看见的依旧是一团黑影,我听见自己张口问了一句说:“你是谁?”
但是当这个声音从我的嘴巴里吐出来的时候,却变成了另一种情形,这句话是真真切切地传到我的耳朵里的,是他在问我,而不是我在问他。我短暂地错愕了一阵,刚刚我已经经历过一次这样的状态,我于是试着回答他说:“我是石头,你是谁?”
但是这句话一出口,又变成了他的话语,再一次听见这样的话语我无法再镇静下来,于是就往前走了一步,可是我动了身子,所有的画面就被瞬间打乱,耳边又响起了外婆的声音,我再一次拖回到现实当中,同时我听见外婆问我说怎么了,而且我还能感觉到外婆扶住了我,似乎是怕我跌倒。
我回过神来之后却并没有说话,而是依旧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石壁,我有些不解,这倒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从我进入到女尸村就一直出现这样的错觉,倒底是在预示着什么,那个人影倒底是谁,为什么我总是看见他!
在我出神这段时间里,外婆又在我耳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我没注意到她在说什么,但是我却感觉,虽然她和奶奶是陆,可是却是我的亲奶奶和其外婆,她们真的会害我不成,还是说让我到这里来,是另有隐情的,要是之前我不会这么想,但是在两次看见了这个人影之后,我开始有些动摇和怀疑起来,而且我产生了一种很难描述的感觉,这种感觉像是我注定属于这里,注定要来到这里,就像刚刚外婆说的那样。
就在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猛地感到头上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好像再进一步,我就能想到什么,可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所有的思绪都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所取代,然后我听见外婆说我流鼻血了,可是我却浑然不觉,因为头上的这种疼痛已经让我彻底忘了别的,好似这时候我的身体所能感到的就只有这无法言喻的疼痛。
这种疼痛越来越重,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就要这样裂开一样,然后只是忽然之间,世界好似又安静了,刚刚的那种感觉再次袭来,只是这一回我却并没有再看见和自己一样的人影,我而是到了什么地方,飘飘渺渺的,既像是真实的,又像是虚幻的一样。
我处在一个极度空旷的地方,远处依稀可见像是三棱塔一样的石碑耸立在天际当中,我茫然无措地看着四周,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是在哪里,而且我耳边还有一阵阵根本听不清的窃窃私语,当我静下心来听的时候,这些窃窃私语逐渐汇聚成了一个声音,一直在重复着:“在前面,在前面……”
我疑惑地顺着这个声音往前走,只是我却根本感觉不到自己是走在地面上的那种感觉,相反我就像是悬浮在空中一样地不真实,而我时刻不安地看着周围,这种不安来自于心底深处,好像是一种警示,同时有一丝丝的恐惧从不安中一点点地渗出来,让我有些退缩。
但是很快我在前面看见了一个人,当我看见他的时候,我只觉得整个人的身子猛地一抖,因为这个画面实在是太熟悉了,以至于我的思维瞬间被拉回到了九岁的那个黄昏,那个坐在路边的人,现在他也是这样坐着。
正因为又看到了这样的画面,我才更加疑惑起来,因为我知道这个人是邱布,也就是蒋,可是既然这个人就是蒋,那么他现在又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什么,而且为什么我已经来到了身边,他依旧一动不动?
我于是又靠近他走了一些,当我离他的距离不足一米的时候,我觉得我已经能够真切地看清楚这个人是谁,虽然依旧是一个侧脸,但是我却越来越觉得这个人不是蒋,虽然远远地看上去异常地像,但是当我看到一些细节的时候,却出现了质疑。
在我还想再进一步的时候,他忽然出声和我说:“你已经跨过边界了,再往前走一步就回不去了。”
他的这句话让我已经迈出去的步子愣是悬在了空中,然后又被我收了回来,我看着他说:“你不是蒋,你是谁?”
我看见他转过了脸来,这是一张我从未见过的面庞,在他转过来的时候,我听见他和我说:“石头,我们又见面了,我记得上一回和你相见,你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现在虽然个头长高长大了,可还是那样懵懂。”
他边说着边微微皱了皱眉头,这表情看起来是那样的自然,他接着说:“如果说有一些不同,就是那时候你看我是深深的恐惧,可是现在却是疑惑。”
我看着他,想要将他面部的每一个细节都印在脑海里,好不要忘记他,因为我觉得这个人很重要,他见我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嘴角扬了扬似乎是在笑,然后我才问了一个非常笨的问题:“你是谁?”
可是他的回答却颇有深意,他顿了顿说:“不管你是无心还是有心这样问,但我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度深奥的问题,我暂时无法回答你,因为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又看向了我,然后继续说:“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他们以为知道自己是谁,可是却没人知道自己灵魂深处倒底藏着什么,就像你石头,你现在知道自己是谁吗,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你知道吗?”
这在平时是我们经常说的话语,可是现在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如果在从前我还会理直气壮的说我就是石丞印,说出父母亲的名字来,可是自从后面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连我自己也开始不知道我倒底是谁,更别说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他见我陷入沉思并不说话,然后才说:“所以说石头,你和我九岁时候见到的样子并没有区别,因为又过了九年,你却依旧什么都还不知道,真是可怜,真是可怜啊。”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可怜,听得我有些更加不解,同时也竟有些暗暗心惊,我这样看着他,问说为什么,然后我看见他换了一个表情,然后我听见他用一种很严肃的声音在和我说:“石头,你又浪费了九年,从我们上次见面,我以为经过九年你会迅速成长起来,但是却没有,可以说局面比我预料的要更加复杂,现在你正在一个坎上,如果你过不去,别说弄清楚你是谁,就连我们再见面都已经不再可能。”
我问说:“再见面?”
他说:“在你找到那东西之前,我只能在你接近归元的时候才能让你看见我,而每一个归元就是九年,也就是说我要再见你是下一个九年!”
我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于是问他说这倒底是怎么回事,而他却说各种缘由现在根本就无法说清楚,也没有时间,他说我现在唯一要知道的就是,我必须回到村子里去,所以我无论如何也要从女尸村逃离,千万不要进入到陷阱当中,那样东西就在村子里,我需要把它找出来。
我问说是什么东西,他却也摇头说,没人知道,再找到之前没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他说我所处的境地比我想象的要危险,唯一能帮我的人却不可能帮我,我说是薛,但是他却摇了摇头,他说薛需要我去帮他,而不是他帮我,最起码就目前来说,他还无法帮到我,那个能帮我的人是婶奶奶,但是她是不能帮的。
我说既然她是唯一能帮我的人,可是又不能帮又是一个什么意思,然后他才说因为婶奶奶是见证者,她只能旁观而不能插手干预,否则就会产生更大的灾祸,这些变数都会在命格当中缠绕,婶奶奶知晓这点,所以她知道我需要帮助,却不会施以援手,她能做的不过是顺应命格,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我说既然是这样那岂不是没人可以帮我了,但是他却摇摇头说:“不是,还有一个人,就是你自己,石头你要记住,别人永远是靠不住,唯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你必须对自己有信心,否则就真的没有人能帮你了。”
听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觉得眼前的画面在摇晃,有一个隆隆的声音似乎在天际响起,然后我听见他说:“我们相见的时间到了,你记住我说的话,还有一点,千万不要去东西檐层的秘密,当你找到层的那一刻,就是你永远无法回头的开始,你一定要记住,蒋就是要让你进入到层当中,你会在里面迷失。”
他最后的话语是变成了隔音传来的,而且和外婆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然后我就睁开了眼睛,看见外婆的身影,而我躺在檐里面,与那个人的相见像是一场梦一样,而他的声音是如此真实,我看着外婆,刚刚天际那隆隆的响声,就是外婆呼唤我的声音。
我看着外婆,也没有直起身来,只是平躺着看着问她:“外婆你告诉我,我们到女尸村来的最终目的倒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