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只想随便填饱肚子,没想到吃起来,白糖糕软又甜,凤梨□□脆馅香,比她重生前吃到的味道好多了。这年头的人做生意可真老实,不偷工减料,凤梨包里还真有凤梨块。
弟弟美滋滋地啃着白糖糕,笑得合不拢嘴。陆蔓君吃了个糯米鸡和凤梨包就吃不下了。买得有点多,每一样尝了一点就没再多吃,放回袋子里。
她顺势清点了一下自己白天赚的钱。她还不太熟悉港币,以前来香港玩的时候认港币也认半天。六十年代的港币跟现代的自然不一样。比如一角钱还是金色硬币,头像是个男人,标着英文“乔治皇帝”。
盘点下来,发现她半天就挣了五十多块钱。太可怕了,等于她一天看了几十封信,怪不得脖子疼。按这个趋势下去,一个月两千块!不过她可能会因为看信太多而猝死。
她这么想了半天,却发现下午没人过来了。等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人。去看了包子铺的挂钟,发现已经快两点了。身为一个曾经中层管理人员,她对这些销售变化是非常敏感的。早上生意火爆,下午突然门庭冷清,说明客户被人抢了。
第5章 价格战
过了马路一看,发现肥叔那边生意极其火爆。里三层,外三层,有几个人手里高挥着信:“先看我的!”几十个人争先恐后,吵吵嚷嚷着往前挤,活像个菜市场。极其没有秩序,互相推搡着。
陆蔓君甚至不用去看,都猜到肥叔肯定调价了。随便问了一个人,知道肥叔降到了一块钱。她折后价是一块五。
她也跟着降到了一块钱。没多久就有人注意到了。大概因为她读信快,不用排队,就回来找她。
谁知道肥叔像是要独吞整个市场似的,一看见她有客人,立刻降价。半个客人也不愿意跟她分。于是价格一降再降,越来越低。九毛,八毛五,八毛……
陆蔓君明知道价格战没前途,但是又不得不降价。她有点生气,这肥叔难道没做过生意?简直乱来!
围观的群众们都不看信了。看早了吃亏,索性抱着手臂在边上看热闹。
到最后,肥叔把牌子立起来,爆出一个史上最低价:“一毛!”
陆蔓君几乎不敢相信,一毛钱!能干嘛?只能买一个芝麻包!按这价格,看二十封信,还不如早上看一封。
这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怎么会有人这么蠢,为了抢生意把价格做到这么低,输的人固然惨,赢的人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这时也快五点钟了,人流早散得差不多,坐下去也没意思。她把桌子收起来,朝那耀武扬威的肥叔看了一眼。
等着!明天再来收拾你!
陆蔓君一整天赚了八十多块钱,把桌子寄放在老板娘那儿,提了三盒饼回去了。弟弟看她收桌子,歪着脑袋看她:“不看了吗?”
陆蔓君不想跟他解释太多,拉着他的手说:“先回家。”一想到陈珂一个月零花钱才十块,而她口袋里有八十多块钱。放在重生前,这点钱根本不放在眼里。可现在,拿着八十多块钱,她有点暗爽。
她拿着三盒饼回家,招呼众人来吃。陈珂扭扭捏捏拈了一块,又一块,最后吃得满嘴都是肉松绿豆饼屑。他舔了舔手指,意犹未尽:“味道还行吧!你怎么突然请吃饼了,哪来那么多钱。”他瞥一眼那淡绿色的包装盒,像是附近一家经常要排队的包子店:“还买这么多,不便宜吧!”
陆蔓君没回答,往门口处看了一眼,见拖鞋还在。“姨父姨妈他们还没回来?”
话音刚落,他们就一脸疲惫地推开门,嘴上还在讨论着:“租金交上了,那水电费怎么办?”
姨父说:“能怎么办,去找二叔公喽。过几天拿到定金再把东西赎回来。”
姨妈低头换上拖鞋,抬头看见陆蔓君站着,笑说;“今天出去逛得开心吗?这边是不是很漂亮呀?”
陆蔓君一字不漏都听到了,虽然不知道二叔公是谁,但是能感觉到家里财政很紧张。看他们不愿意提,也装不知道的样子。“是呀!我买了绿豆饼……”
陈珂在沙发那头喊:“今晚不用做我的饭了,我进房了!”
姨妈咕哝着:“天天抱着那个破吉他!”又去沙发看,见是绿豆饼和白糖糕,对姨父说:“哎呀,你看这傻孩子!”回过头去看陆蔓君,有点啼笑皆非:“那两块钱给你们买零食的,你买绿豆饼给我们干什么?”
姨父低头看了一眼那饼盒,再看陆蔓君摇摇晃晃地,抱了茶壶从厨房出来。看见她这么懂事,又想到自己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跟着爸妈跑到香港来闯荡,早早就得学会察言观色。这都是苦出来的。不像他远房亲戚的女儿,一会嚷着要去看冯宝宝的见面会,一会吵着要买那个粉盒。这么想着,态度就软化下来,伸手去接过她手里发沉的茶壶:“我来吧。”
姨妈扭头看了姨父一眼,知道他这是接纳了陆蔓君的意思,笑着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绿豆饼。
晚上吃饭,大概是缺钱缺得厉害,姨妈也不煮饭了,只煮了一锅面条。
陆蔓君夹起面条慢慢吃着。姨妈为了水电费发愁,他们哪好意思再白吃白喝,良心上先过意不去了。说实话,她对六十年代的水电租金没什么概念,但是看目前的物价,八毛约等于现代十块钱的购买力,估计要二三十块吧。她手上有钱,只是不知道怎么给姨妈。不用提也知道姨妈肯定不会要,可能还会问她哪里来那么多钱。
正琢磨着找个什么方式塞钱,就看见姨妈拍了下姨父的手:“明天我跟蔓君去办身份证,我去找二叔公吧。”
六十年代初,政策还是很宽松的。只要到了香港,就可以拿到行街纸在香港走动,但不能工作读书。如果抵达了市区,可以排队申请身份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