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颖攥紧自己的拳头,“你先把钱拿出来吧,剩下的我们再想办法……”
“柏颖啊柏颖!你这是要我们娘几个去大街上喝西北风啊!嫁给你爸我落着什么好处了我!你自己舍不得那套房子还在这里假惺惺,今天给几千明天丢一千,你真当我们是乞丐!”
钱,是致命话题,每次谈到这个就是一顿吵。
柏颖初中的时候父母离婚,父亲是外地户口,结婚的房子也是女方家的,父亲算是个老实人,当初没有趁着离婚分一半的房子,再婚后,两人生了一个儿子,今年才五岁,李淑琼口中的妹妹是她和前夫的孩子,和柏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房子是旧城区的独栋小两层,虽是旧城区,但这两年在着手开发,周围陆续建了好几个商业圈,这几年的房价跟着水涨船高,妈妈去世后,爸爸柏建忠有想过将柏颖接过去,但是最后还是作罢。
一是李淑琼不原意,二是柏颖不愿搬。
柏建忠在一个施工队做小队长,如果不出这个意外,一家人的生活还算过得去,可是现在出了事,经济链就塌了。
继母不愿他们多来往,还在大学的时候柏建忠多是自己到学校来看她,每次来都提着几大袋子的东西,两人在学校食堂吃饭,柏建忠将碗里的肉挑到她碗里,两人话不多,走的时候都给给她塞数额不算少的生活费。
即使离异,这个父亲心里其实也是有她。
回去的路上,柏颖紧紧抿着唇,想到这些,原本压抑的崩溃慢慢的胀起来,将她的鼻子撑得发酸。
走到半路的时候,柏颖掏出手机拨了穆青的号码。
祁正下车关车门的时候特别大力,也没急着走,特意停下来等另一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等他的祁盛。
他的亲哥哥。
家中长子,父亲自小就看重他,什么都是他优先,祁正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是多余的。
不过确实是多余。
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现在风水轮流转,也有他祁盛低下身子来求他的时候!
祁正有些享受这种待遇,嘴角勾笑着响亮的冲着祁盛吹了声口哨,走过来的祁盛立马皱眉,忍不住呵斥。
“像什么样子!吊儿郎当!”
“哥,别老是那么正经。这地方我才来住了几天,那么快就查到了?”
祁盛沉着脸,“你闹够了没有?你现在是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家人?爸都被你气成什么样了!”
祁正抓住他话里的关键,还是一副不着调的模样,“你都说是一家人了,这个项目你拿到和我拿到有什么关系?再说,爸不是常说竞争要公平?谁的实力强谁就拿下项目,这有什么好说的?这个道理哥你不会不懂吧?”
“你……”祁盛僵着脸看他一副痞气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出来,和他就是讲不通正道理,这一趟他也是自讨苦吃。
看着祁盛怒意转身的模样,祁正又吹了下口哨,“不送!”
抬手将一直捏在手里的一个文件袋慢悠悠的打开,从里面抽出几张白色的诊疗单,借着路灯看完,祁正的眉眼在看到最后确诊那里好看的往上挑了挑。
安若晓不孕。
转身上楼的时候拨了吴昊的电话。
那头的吴昊早就准备好了资料,就等着boss来盘查。
“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一阵,好像已经选到人了。”
祁正忍不住冷笑,那么快!
“查得到是谁吗?”
吴昊明显顿住,轻轻咳了两下作为掩饰,“那个人的资料我一起放在文件袋里了,祁总没看到吗?”
祁正挂了电话,将已经塞回去的文件重新又全部拿出来,才发现那一份资料被挤到了下面有些发皱。
抽出简单抚平,祁正在看到上面的照片和人名的时候,眼里有惊讶闪过,不过是一瞬,随后就是习惯性的眯了眯眼,饶有兴致的将那人的资料再重看了一遍。
☆、第五章 你跟我
旧城区巷子多,晚上十点钟一过,各种宵夜摊齐齐上阵,简陋的小摊贩,拉着电线跟插头,在摊子上头支起一盏灯就做起了生意,炎热的大夏天,出来乘凉消遣的人将一整条宵夜摊撑起来。
生意红火得很。
停在路边的宾利在略显脏乱的路面和富有年代感的背景衬托下格外的惹眼。祁正独自一人坐在只有膝盖高的油腻桌子边,面前已经满满摆了一桌的烧烤。
祁正松塌着发,细碎的垂到额前,一双墨沉的眸子慵懒的盯着桌上的食物,脱了碍事的外套和领带,只着着昂贵的白色衬衫,松松的挽起半截袖子,人带来的时候他偏头看了眼腕上的表。
不到半小时。
周围人声鼎沸,猜拳吆喝声不断,热浪灼人的晚上,祁正周围却空出了一大片,他穿着考究,开那么贵的车,路边还站了人,一看就知道不简单,谁也没敢往他身旁坐,摊主是一对中年夫妇,也知道是大人物,不敢多说什么,对方没点一样东西就快速的上烤架。
人有好奇心,再周围一些吃宵夜的人频频往这边看,祁正模样好,性子又是一副清冷,偏偏坐在那还带了那么一丝痞子的性感,不知不觉中迷倒了一群的异性,引来更多的艳羡目光。
坐着的男人却视而不见,依旧自我慢条斯理的吃着。
“祁总,人到了。”
刚才车子停的时候他就知道了,现下也不过是轻微的点了下头,连眼睛都没抬,偏站着的人也没有要动或者是坐的意思。
倒是她身边的狗冲着他叫了几下,不似好意。
沉默不是他的风格,终于吃完手中的一串羊肉,祁正将眼轻轻一抬,略有些不满的看着站在桌前的一人一狗,他可没忘记上次这狗在他腿伤咬的那一下,防犬针都还没打完。
小t似是看懂他眼里投来的狠戾,竟然也不叫了,乖乖的在主人身边安静的蹲下。
从下往上,柏颖穿了一双黑色的平跟小皮鞋,九分的黑色阔腿裤,纯棉的白色t恤,大热的天她还是套了件黑色长袖外套,今天倒是没披散着发,简简单单将头发绑起扎了个马尾,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要见的是他,所以柏颖那一张素净的小脸皱得快要拧到一起。
她今天的穿着倒是清爽得很。
要不是有前几次的见面,他还真得被她骗了。
“坐。”
他的声音已经大好了,声音较之前的更加清亮,却不尖锐,是那种富有磁性的低沉和平稳,偏偏他的语调里又带着那么一点轻佻与慵懒,柔和在一起,竟然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反倒是自带一种声音的蛊魅。
柏颖是跟声音打交道的,也不得不承认,祁正的声音很好听且迷人,她自己本身就是个声控,当年对沈默着迷有一部分也是因为他的声音。
祁正说坐,柏颖却没有动的意思,她不敢。
与祁正见面不过三次,可每一次都是自己最狼狈的时候,这三次也让柏颖见识到对方的那股子狠劲,上一次在“夜了”包间,祁正是真的把她吓到了。
柏颖很少真正怕什么,但是现在,她怕他。
“怎么,要我请你?”说完他还真的是做了个要起身的动作。
柏颖听到凳子摩地的声音,脸色一凛,忙的伸手往前摸着凳子坐下,过程过于着急,以至于磕到了旁边的凳子,在祁正面前,柏颖忍着没吭一声。
祁正挑眉,得意的松了眼,继续悠闲的拿起桌上的一串羊肉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柏颖在他对面,如坐针毡,全身僵硬,挺直着背,双手老老实实的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因为紧张她都觉得自己的干哑的嗓子开始发痒,唇瓣发干变白。她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就惹上了这尊大佛,而且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遇见,上次的事过后他也没再出现,柏颖不知道,不知道他现在又来找自己是什么意思。
因为未知,所以可怖。
“祁……祁先生,上次,上次那件事不是已经过了吗?”
柏颖终于是忍不住开了口,她的声音嘶哑,明显就是那次喝酒落下的后遗症,想到那天她猛灌的豪爽,祁正不急不慌,没立刻回她,目光倒是落在了柏颖脚边乖顺趴着的小t身上,来了兴趣,慢慢咽下口中的肉,将剩下的一片肉扯下丢到小t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