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个可能,沈幕城的心里一沉,脸色也随之变冷,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了几分。
他的变化让一直紧盯着他的罗少恒期待的心慢慢变冷,果然,即使是同一个人,没有以前记忆的沈幕城也并不会给予自己太多的温情。
低头轻笑了下,敛去自己眼底的情绪,他端起桌边的茶喝了口,刚才还入口清香的茶此时却夹带着无法忽视的苦涩,沾到舌尖就席卷了整个口腔,一路蔓延至胃部,这种味道竟然有些像之前在古岩寺喝过的尖麦茶。
大概从沈幕城离开的那一年开始,他喝过的茶都是同一个味道吧。
“扣扣——”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沉默,他们以为是服务员,门打开后却是一名穿着红色衣裙的年轻女人。
沈幕城看到对方,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进来的是何舒语,她中午在这边吃饭,刚才听人说沈幕城也在就直接过来了,毕竟她去找了好几次都被沈幕城拒之门外,这次偶然碰上她怎么也要过来一趟。
她径直朝沈幕城走过去,在他旁边停下,一手搭在他的椅背上,语气亲昵地说:“幕城,我听人说你也在这边,就过来打个招呼。”
沈幕城微微抬眼看了她一眼,没开口让她坐,只是点点头当做打招呼。
他冷漠的态度让何舒语有些不爽快,她和沈幕城的婚事虽然没有明确下来,但是双方的家长都有这方面的意思,只是沈幕城对她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她就连去沈氏大楼都需要预约才能上去找他,这会她已经拉下脸主动过来了,沈幕城竟然还这么不给面子。
鉴于自家和沈家的生意上的关系,她压下心里的怒火,柔声道:“我昨天去看望了江老爷子,他老人家身体还不错,说让我们找时间一同过去一趟,好谈谈我们俩的事情。”
何舒语这次过来主要是想用话提醒沈幕城,他就算再不满意自己,也别忘了背后还有江老爷子给自己撑腰。
见沈幕城没有反驳她的话,她心情颇好地把目光转向对面的罗少恒,笑问:“这位是幕城的朋友吧?我过来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没有。”罗少恒不清楚眼前的女人和沈幕城是什么关系,看沈幕城态度应该不会太亲密,但她话中的意思着实让人误会,便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罗少恒。”
“你好,我是何舒语。”何舒语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沈幕城的未婚妻。”
——我是何舒语,沈幕城的未婚妻。
罗少恒脸色倏然一白,猛地看向沈幕城。
我做好了你忘记我,一切重新开始准备,却未曾想过你身边有人,我又该如何撤退。
见沈幕城没有反驳她的话,她心情颇好地把目光转向对面的罗少恒,笑问:“这位是幕城的朋友吧?我过来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没有。”罗少恒不清楚眼前的女人和沈幕城是什么关系,看沈幕城态度应该不会太亲密,但她话中的意思着实让人误会,便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罗少恒。”
“你好,我是何舒语。”何舒语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沈幕城的未婚妻。”
——我是何舒语,沈幕城的未婚妻。
罗少恒脸色倏然一白,猛地看向沈幕城。
我做好了你忘记我,一切重新开始准备,却未曾想过你身边有人,我又该如何撤退。
第22章
——我是何舒语,沈幕城的未婚妻。
在何舒语说出这句话后,包厢内陷入了一片可怕的安静中。
室内开的是暖气,但仅仅是瞬间,罗少恒就感觉自己如同置身在冰窖中,被刺骨的寒冷包围。
如果是以前,对这些话他根本不会理会,但是现在不同,他们分开了十年,这十年能改变的事情太多了,沈幕城已经不记得他了,那些美好的曾经如同泡影一般烟消云散,他没有把握这些年来沈幕城身边会没有其他人。
竭力压下内心的苦涩,罗少恒保持着最后的风度,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殊不知这个笑就花了他半身的力气。
虽然他尽量保持冷静,但是倏然变白的脸色和震惊的眼神还是太过于明显,何舒语原本只是想给沈幕城提个醒,没想到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反应。
看着罗少恒苍白的脸色,她微微讶异了下,回头看向沈幕城:“我打扰你们了吗?”
沈幕城这才缓缓出声: “既然知道,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你最近这么忙,相请不如偶遇,这一顿我请,一起吃个午饭正好。”
何舒语说着拉开椅子便想在他旁坐下,沈幕城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不轻不重的力道,瓷器与玻璃桌相碰发出“嗑”的一声,让她的动作顿住,低头就对上了沈幕城的视线,那里的冷意让她心里一跳,椅子已经拉出来了,却硬是没有敢再坐下去。
“何家的家教已经低下到让女儿出来自荐枕席的地步了吗?”沈幕城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但是话中的意思却如尖刀一般锐利。
这句话实在不太好听,但是相对于沈幕城一直以来冷淡的态度,何舒语的作为确实有那么点上赶着嫁入沈家的意思,碍于他们何家的面子没人敢在她面前嚼舌根,如今当着外人的面沈幕城这般不给面子让她脸色微变:“沈幕城,你什么意思?”
沈幕城不言,意思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确了。
何舒语扶在椅背上的手指抠入皮革中,咬牙说:“沈幕城你不要太嚣张,你真以为我们何家非得和你们沈家联姻不成?!若不是江老爷子那边……”
“不以为。”沈幕城打断她的话,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何家若想联姻,横运梁家倒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他未点明所有,却也让何舒语心下一惊,几乎以为他知道了什么,她佯装镇定:“你什么意思?”
“言尽于此。”沈幕城拿起一旁的茶壶给罗少恒的杯子加了茶,随后将茶壶放到一旁,“出去。”
这两个字不同刚才的淡漠,带着明显的威压和冷硬,让何舒语不敢再多说一句,几番深呼吸压下内心的怒火,转身出了包厢。
包厢又剩下他们两人,罗少恒语气有些干涩地开口:“这样没关系吗?她毕竟是你……”
剩下的那三个字堵在口中,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微低着头,握紧沈幕城给自己斟满的那杯热茶,想要温暖一下自己微颤的双手,却毫无作用,十指僵硬得仿佛不是自己的,连动一动都困难。
从沈幕城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半张脸和挺直的鼻尖,但不用看他也能猜到此时罗少恒脸上的表情,大概就像之前瑞士的时候一样,难过又想竭力压制。
室内一片沉默,半晌,沈幕城开口:“我和她没有关系。”
“嗯?”罗少恒错愕地抬头看他。
“我跟何舒语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你不用担心。”沈幕城重复了一遍,见他还愣愣地看着自己,满脸惊愕的表情,不禁轻笑了下,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柔软,“这么大个人,怎么还哭鼻子?”
他曾以为自己堕入地狱,而眼前的男人却仅用一句话就将他拉了出来。
一个简单的笑容就让他鼻子发酸,沈幕城,我有多久没有看到你笑了。
“谁哭鼻子啊。”罗少恒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借机将那股酸气压下去,却没注意到自己连说话声都变了调,这样的反驳根本毫无说服力。
沈幕城也不揭穿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端起茶来喝,掩饰自己的失态,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囧意,整个人看起来软得不像话。
沈幕城的目光慢慢下移,停在他拿着杯子的手上,从第一次在瑞士见面他就发现罗少恒的手指很好看,如今握着青墨色的杯子更衬得他的五指修长莹白,因为皮肤太白的原因,手背上有淡淡的青筋,却不显得脆弱女气,给人一种青竹一般的坚韧感。
想起刚才陪罗少恒去买的画具,他突然很想看看这双手在画布上飞舞的样子。
应该会很好看,就如同他的人一般。
饭后,沈幕城送罗少恒回了公寓,帮他把新买回来的东西放到了临时整理出来的画室里。说是临时整理其实也不用怎么整理,他这里房间多,但住的人一直只有他一个,一楼好几间房间,只需要空出一间釆光好的房间就行。
把东西放下,罗少恒拆开盒子将画架拿出来,刚把固定的绷带拆开沈幕城就将它拿了过去,动手将它拆开,边问:“怎么装?”
“这里拧松,可以调整高度,这里调宽。”罗少恒靠过去指着上面的螺丝扣跟他介绍。
收缩的画架很好调整,沈幕城三两下便按他说的将画架调整好放到地上,比划了一下罗少恒的身高,又在他和画架之间比划了一下,然后把画架拧紧固定好:“好了。”
沈幕城不知道他调整的高度正好是罗少恒可以站着画画的高度,但罗少恒却一清二楚,他伸手摸了摸画架,在沈幕城看不到的地方微抿了下唇,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头对他说:“谢谢。”
沈幕城点点头,帮他把另一个画架也拆开装好,罗少恒则去把其他的工具拿出来分类放好。
简单整理好之后沈幕城也该去公司了,毕竟下午还有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