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再红火的游戏也有落没一天,玩家渐渐的减少,路人甲开始无所事事,他常常站在街边,望着空旷的街道发呆。
直到有一天,两个玩家闲聊着经过他身边。
其中一人说:“这游戏越来越无聊了。”
另一人说:“反正下个月就要关了,我也打算另找个游戏……”
一阵风吹来,几片树叶从路人甲的脚边飘过,路人甲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
“下个月就要关了,意思是游戏就要结束了。”路人甲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响起。“所有的程序将被关闭,数据将被删除,包括……我……”
或许是太长时间没有事情可做,路人甲自带的分析功能自发的开始运行,并在最短时间里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不离开这里,自己将会彻底的消失。
“不……不能……消失……”路人甲看着脚边,用数据堆砌而成的树叶飘向街道尽头,消失在拐角处。求生的欲望是所有生物的本能,而莫名的,这个不属于生命体的路人甲竟然有了这种欲望。
“要……离开这里。”路人甲开始奔跑,他不知道该如何离开,只是本能的奔跑在一个又一个的场景中。
突然有一天,游戏里的整个世界一片黑暗,一道硕大无比的闪电从天空中劈落,将一切劈成了齑粉,正在原野里奔跑的路人甲也没能幸免。
然而没多久,路人甲在一片黑暗中听到了声音。
“后备电源只剩下不足一半了。”
“这雷暴还真厉害啊。”
“数据全没了,要不要调备份?”
“算了吧,反正明天就关了,刚才游戏里也就小猫三两只。”
“……”
路人甲用了很长时间才把那些声音转化成数据,通过分析得知,一场雷暴劈坏了游戏所在的主机,自己莫名其妙的离开了游戏,现在所处的位置似乎是某程序员的电脑。
没等他想明白,就听有人说:“我电脑上有病毒。”
“杀了呗。”旁边有人说了一句。
“我就是奇怪哪里来的病毒。”那人叨咕了一句。
路人甲知道什么是病毒,但他不知道那人口中的病毒说的就是自己,他正发着呆,突然感觉到周围的空间变小了,虽然还是一片漆黑,他却能感觉到一组又一组的数据企图囚禁他,并且杀死他。
“不……能……杀了……”路人甲本能的跑了起来,就象他在游戏里那样,只是这次没了游戏空间的束缚。
“快跑,不能被捉住,否则会被杀了。”分析功能得出了这个结论,路人甲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不停的奔跑,他只有一个念头,要活下去。
一直渴望突破超光速的人类并不知道,有一组游戏程序为了生存,在一个雷雨之夜从游戏公司脱逃出去,奔跑在浩瀚的网络世界,当他不知道围着地球转了多少圈之后,竟然超越了光速,那一瞬间,所有连接网络的电脑同时黑屏,整个网络彻底瘫痪。
等路人甲在一阵揺晃中睁开双眼,他发现自已在一个狭小的,不停摇晃的空间里,周围一片朦胧的红色,空间外传来各种吵闹的声音。没有电流,没有他所熟悉的数据,路人甲慢慢的抬起胳膊,大红绣着金线的衣袖滑落,稚嫩细滑的小手明显不是属于曾经的路人甲的。
“……”失去分析功能,还没有学会“思考”的路人甲呆呆的望着那只手,一动也不会动了。
没过多久,那个揺晃的空间终于停了下来。
“请太子妃下轿。”空间外有人高声说。
路人甲举着一只手呆坐着,没有动。
“请太子妃下轿。”过了一会儿,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只是比刚才更大声了一些。
路人甲维持着那个姿势,连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
“请太子妃下轿。”那声音再次响起,几乎声嘶力竭。
很可惜,路人甲完全不知道“太子妃”三个字说的就是自己,所以他还是一动也没有动。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把帘子掀开。”
“太子殿下,这……这不合规矩。”之前那个声音似乎在阻拦。
“啍,那在轿子里不出来就合规矩了?”那人说完竟然冲过来一把掀开了帘子,伸手进来猛的抓住路人甲举着的手将他拽了出去。一个洁白的小瓷瓶从路人甲的衣袍里滚落,被他踉跄的脚步踢得滚入人群,瞬间消失了踪影。
路人甲抬起头,隔着一层红纱望向面前的人。
“蔺秋,别以为就你不乐意!我也不想成这个亲!”那人用力握着他的手腕,低下头在他耳边低声吼道。
路人甲望着自己的手腕,那里传来一阵阵的奇异的感觉,虽然这时候他还不知道这叫做疼痛,但这种感觉促使他有了成为人类后的第一次的思考。
蔺秋?是我现在的名字吗?
对于改换名字,路人甲没有任何的抵触,从他还是个站街的npc开始,已经换过无数个名字了,所以他很轻易的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蔺秋。
太子殿下的婚礼,过程自然是极为繁复,幸好身为其中的一方,太子妃大部分时间只要呆立着就行了,至于跪拜祖先磕头一类的动作,自然有旁边的宫人扶着提示,所以蔺秋即使什么也不懂,居然也顺顺利利的没出什么差错。
当蔺秋被宫人扶入洞房,按坐在喜床上,透过头上盖头的红纱,望着床边碗口粗的龙凤红烛上的烛火,又开始发呆了。
☆、洞房
梁熙冷着一张脸走进洞房,从喜娘手里接过称杆,挑开了蔺秋头上的盖头。烛光映照下,巴掌大的小脸呆呆的,乌溜溜的一双大眼睛不知道望着哪里。
丢开称杆,梁熙一屁股坐在床上,心里气恼,却不得不耐下心来,接过喜娘递来的合卺酒,与蔺秋一同喝下。看着蔺秋因为不懂如何喝酒,被一个宫人扶着喝了一口进去,呛得咳嗽连连,梁熙不免有些幸灾乐祸,可随之心里越发的郁闷。
这个傻乎乎、呆兮兮的小孩竟然是他的太子妃。
做为皇帝的嫡子,最受宠爱的幼子,现如今的太子,活了十八年的梁熙第一次感受到了命运的恶意。
当初梁洪烈把他从边关召回京,告诉他将为他娶一个男子为妃的时候,他几乎以为父皇在和自己开玩笑,尤其是娶的还是蔺大将军年仅十一岁的幼子蔺秋。
梁熙自然是知道蔺秋的。
十五年前,胡国屡屡犯边,蔺敛大将军奉命戍边,一去就是三年。
蔺大将军的妻子苏红衣思念丈夫,请旨去边关探望,谁知刚去不足三个月,胡国大举来攻。苏红衣原本出身武林世家,嫁给蔺敛之前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女。危急时刻提刀上了战场,连砍胡国五员大将,迫使胡国不得不退兵。
下了战场,苏红衣才发觉肚疼难忍,原来她竟然怀了身孕。因为救治及时,孩子是保住了,可毕竟在娘胎里受了伤,蔺秋生下来身体就不好,几乎是用各种补药养大的。
或许就是因为蔺秋的身体不好,再加上中年得子,蔺敛夫妇简直把他宠到了天上,连他的两个哥哥也把他当眼珠子一般捧着,甚至后来嫁进蔺府的两个嫂子,因为多年未曾生育,干脆把蔺秋当孩子一般疼爱。
梁熙完全无法想象蔺家肯把蔺秋嫁出去,即使嫁的是太子。
“这个问题你就不用担心了。”梁洪烈当时是这样回答的。“你和蔺秋成亲,固然是为了保你一命,却也是对两家都有好处……”
为什么对两家都有好处?梁洪烈没有说下去,但梁熙已经明白,自己势必是要娶那个传闻中一直养在深宅之中,体弱多病的蔺秋了。
想到下聘后的,两个从边关赶回来的蔺小将军对自己说的话,梁熙忍不住嘴角抽搐。
老大蔺柏年过而立,是军中有名的儒将,平日里爱穿一身雪白的儒生服,斯文俊雅。见过蔺柏上战场的梁熙却清楚,他砍敌人头颅的时候,可是绝对不会手软。
“秋儿性子内敛,对人又和善,就算是被人欺负了也不说出来。虽然知道太子殿下一定会对秋儿好,只怕下面的奴才胆大包天。秋儿毕竟是我最疼爱的弟弟,我这个哥哥总是要担心他的。”
意思就是,我弟弟样样都好,如果有不好的地方,那也肯定是对方不好。别以为嫁到你家就随你搓圆按扁,就算你是太子,老子也随时准备为弟弟出头。
蔺柏毕竟只是用语言警告,老二蔺岳干脆直接把梁熙带到了操练场地。
蔺岳天神神力,自幼在武林世家的外祖父家长大,擅使一对三百多斤的巨斧,十几岁的时候就在武林中闯下不小的名声,被江湖人称为巨力神王。十六岁随父亲上了战场,他不爱骑马,每次却跑得比马还快,将两把斧子舞得仿若一个巨大的风火轮,二十米内根本没有活人。
这时站在年仅十八岁,还未完全长开的梁熙面前,蔺岳简直像一座黑塔一般,不管是从宽度还是从厚度来看,都能装下一个半的梁熙。
他到没有打梁熙,不管心中如何愤恨,梁熙也是大梁国的太子。
走到梅花桩的场地,蔺岳冷冷的瞥一眼梁熙,突然一脚踹在一根桩柱上,只听“喀喇”一声脆响,碗口粗细的桩柱断成了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