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点理智随着他渐渐模糊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朦胧淡薄,随着身上越来越冷,伤口越来越疼,他开始疯狂地想念留在灵宗的那些日子,他爹的脸、灵宗各位长老的脸、还有温泽的脸一张张在他面前闪过,最后都变成了纪珩的脸。
初初见到纪珩时,他对他颇有好感,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人,他身上的气是缥缈的白雾状,没有盘做任何形状,只袅袅腾起,又干净又自然,却比他在他爹身上看到的还要强大。
他还看到在他和风且吟身上,有一条特殊的姻缘线紧紧连着,怎么扯都扯不断。
他身上不沾染任何因果,不受任何束缚,比水更纯净,比风更自由……
这样一个人,不会介入任何势力的争斗,不会偏帮任何人。如果不是风且吟……
如果不是风且吟授意,纪珩怎么会冲进宗门大肆屠戮?没有纪珩,他爹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他们宗门也还好好的,他更不会受人羞辱,沦落到这个地方苟延残喘!
既然成王败寇,他们宗门被灭了是技不如人,是活该!那么风且吟死了也是活该,谁让他引来了纪珩!风且吟一死,以纪珩和他之间的关系,纪珩肯定会伤心欲绝。这样,也算是他为宗门做了贡献。
无关因果道义,全凭弱肉强食,正如他技不如人死在这荒废野洞里是活该,风且吟技不如人死了也是活该!
随着生命力的流逝,墨易明的想法越来越偏激,从一开始的理智到最后变成了风且吟非死不可。
弥留之际,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诅咒道:“风且吟,我诅咒你终死在信任亲近之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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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宗内,风且吟同裴钰带来的人打过招呼,眼见得裴羽衣带着连心去安排住所,才问裴钰道:“我看连姑娘的修为才堪堪筑基,怎么救得了你?”
裴钰当日被灵宗的一位元婴长老打伤,之后不知所踪。他当时的伤势一定极重,才会令他连给宗门传讯的力气都没有。
风且吟实在想不出来,一个刚刚筑基的女人,是怎么救下当时重伤的裴钰的?如果只是找个地方让裴钰自行痊愈的话,裴钰大可在外面解决了,就算是动了情想带她回来,也会先征得掌门同意而不会直接带回来。
裴钰明白风且吟的意思,他道:“连心修为虽然低,却懂药理,如果不是她一直为我疗伤,只怕我到现在还没法回到宗门。况且……”裴钰笑了笑,“她还是消失多年的御兽门的后人,擅长驾驭凶兽,我就是估摸着掌门会同意,才会直接将她带回来的。”
风且吟见裴钰满面春风,心知两人好事将近,连连道了两声恭喜。
裴钰温润一笑,问道:“对了,纪珩呢?我从回到宗门就没见到他。”
风且吟微微一僵,道:“他有事要办,一年后就会回来。”
“原是如此。”裴钰并没有多想,笑道:“先前掌门还问起你们呢!说是最近宗门内好好连连,便琢磨着要将咱们几个的婚事一起办了,来个四喜临门。”
“四喜?”风且吟一愣。
裴钰道:“裴清和海妖王,原平和季婉如,你和纪珩。还有……”他脸上一红,继续道:“我和连心。”
风且吟脸色白了白。
裴钰见状,关切道:“是不是身上的伤又发作了?我送你回去?”
风且吟摇头,勉强笑道:“我没事。只是觉得原平的事有些突然。”
裴钰道:“是有些突然。我之前还以为他会和桐青走在一起,没想到最后竟和一个外门女子成了一对。他们是在战场上相识的,那位季姑娘虽说只是一个三流小门派的弟子,相貌也只能算清秀,难得的是品性上佳。掌门见了之后也十分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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