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坐在床上给式燕按摩肿起的腿脚时,夏越这么说。
式燕不习惯被服侍,有人总是跟着他也觉得不自在,所以许进来快一年了,虽说是少夫人,但也一直没有专人服侍着。
听丈夫又提起这事,他习惯性地又想推辞,可是今日丈夫根本不给他拒绝的余地,直接就敲定了下来。
看着式燕为难的表情,夏越俯下身亲了他一口,柔声哄道:“式燕乖,你现在不同往日,身上重,腿脚又肿胀着,我看你走路都要抱着十二分小心。我一整天都在外头,你身边没个人照看着,让我怎么放心?你就当让我安心,好吗?”
丈夫的亲吻细细密密地落在式燕脸上和唇上,把他心里的那点不自在都给吻去了。式燕当然是不愿意让丈夫担心自己的,酒藏那么忙,丈夫都这么劳累了,不能再给丈夫添麻烦。
于是式燕仰起头在夏越下巴上轻轻回吻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嗯,我听相公的。”
“乖。”夏越满意地笑了,又含住式燕的唇温柔地吻了好一会儿,才继续为夫郎按摩腿脚。
第二日,就有个小侍从进了房里服侍少夫人。
式燕倒是认得这个小侍从的,虽然宅子里的家仆侍从他已经都能叫出名了,不过眼前这个圆圆脸的孩子,是他记住名字的第一个侍从。他记得自己去年刚许进来,去厨房操持年夜饭时,就是这个孩子被丈夫抓了来,让他在厨房门口候着,给自己捧着氅子。
后来,自己生辰那日,在房门口拦着自己,让自己一定吃了点心多穿些衣裳,送了自己上马车的,也是这个小侍从。
“少夫人,少爷昨日吩咐过了,让您早饭喝碗银耳燕窝粥,中饭若是实在吃不下,也要把厨房炖的鸡汤给喝了。啊,对了,少爷今早上海说了,晚上会尽量赶回来陪您一起用晚饭。”
听到丈夫晚上会回来吃饭,式燕很开心,夏越已经连着好几日没在家吃饭了,他也是有些寂寞的。
小侍从把夏越的话交待完了,看少夫人点了点头,开始喝粥,便告了退。
“少夫人,我就在耳房里候着,您若是要去哪儿,请千万来叫上我。”
式燕知道丈夫肯定吓唬了这小侍从,大概就是少夫人出了什么问题都唯你是问之类的,看小侍从一脸紧张的模样,他忍不住笑了,连忙答应他,自己要出门一定叫上他,那小侍从才安心地退了出去。
在式燕喝着暖暖的银耳燕窝粥的时候,夏越正在给自己的云起加暖。
“看起来很顺利啊。”杜师走到夏越身旁,看着桶内的酛道。
“是的,老爹,目前为止都很顺利。”夏越应着,将加暖樽拎起,架到横在桶上的木条上,将沾在樽上的酛刮落回桶内。
这已经是第五次加暖了,第三桶云起很快也会散发出酸臭的气味,夏越松了口气,他一路做过来,对自己越来越有信心。不论是酛摺时的手感还是加暖的温度掌握,他都觉得没有任何问题。
杜师低头闻了闻桶内酛的气味,点了点头:“看样子,大概腊月二十那日,应该就会膨胀了。”
一番加暖下来,夏越上半身几乎是大汗淋漓,正拿着巾帕擦汗的他听到杜师的话,不由得一愣。
腊月二十膨胀?那即是说,今日已是腊月十三了?
夏越眨了眨眼睛,突然懊恼地一皱眉。
在酒藏里忙得晕头转向的,他差点把结婚纪念日给忘了。
60、纪念之日
式燕进门的日子是腊月十二,昏仪却是在夏越醒来之后,腊月十六才举行的。
夏越一心扑在酒藏里,将日子忘了个干净,此时才想起来,腊月十二是已经错过了,只能过腊月十六那日了。不过,他也觉得是该以昏仪那日为纪念日的,毕竟是他是在那一日第一次见到式燕的。
骆越似乎没有过成亲纪念日的习俗,这并不妨碍夏越动起心思。不过式燕现在身子不方便,出门也没什么好去处,也只能在家里过过?夏越沿着云家院墙慢慢踱回家,脑中把好几个方案排除掉了。
不过,总还是能送夫郎礼物的。夏越开始琢磨要给式燕买什么,吃穿用的都不缺,式燕怀上之后,更是都给他用了最好的。要不,自己再下厨一次?只是在家下厨,怕是会引得父亲和爹爹起疑,即使说是这一年在喜久醉学来的菜式,不先做给双亲,只做给夫郎吃,似乎也很不好。
夏越一直在心里盘算着,面上倒是丝毫不露,他总想着不管送什么都得是惊喜,事先给人期待就没意思了。
式燕如今只算着还有多少天过年,东西筹备得怎么样了,赶不赶得及,有没有漏些什么,对于自己许进云家一年了的事情,一点没留意到。夏越看他没意识,自然也不会提醒,回到家也只是与往常一般陪着他吃饭,聊天,帮他洗澡。
临睡前,小侍从端了木盆子进来。
沈大夫这几日给式燕开了个泡脚的方子,给他缓解腿脚的肿胀和抽筋,让他晚上能睡得安稳些。
夏越也不要小侍从服侍式燕,接了盆子过来,便让人退出去,他自己蹲下身,挽起袖子在药汤里给夫郎按摩小腿。
式燕的腿虽然肿了起来,显得有些臃肿变形,但手感仍是很好的,在热水里更是滑腻,夏越虽是在按摩,嘴角却挂着一抹享受的笑意。
突然,他听到式燕在头顶上闷哼了一声。
“怎么,烫?还是我捏痛你了?”夏越赶紧抬头问道。
式燕摇了摇头,右手抚上了隆起的腹部,眉心有些蹙起,脸上却是笑着的:“没有,是孩子踢了我一脚。”
“他踢疼你了?”夏越皱着眉盯着式燕的肚子,这小子最近太能折腾,把他家式燕闹得吃不好睡不香的,他心下有些不满。虽说宝宝精神是好事,可这家伙也太好动了。
夏越的眼神太过明显,想到这几日丈夫对孩子的抱怨,式燕忍不住笑了起来。
“没事的,不疼,”式燕抚摩着肚子说,“只是突然被踢了,我吓了一跳而已。”
听到式燕这么说,夏越还是隔着夫郎的肚皮瞪了那孩子一眼,才又低下头继续给夫郎按摩。
“这小子太调皮了,一点都不安生,整天这样闹你。”
式燕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他低头看了看丈夫头顶的发旋,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那孩子还在动,身体内传来的波动虽然不大好受,却让他很开心。
“这么活泼,应该是个郎官。”式燕的话里有明显的期待。长子是个郎官,云家便有了传人,不仅公爹会高兴,他也能早些安心。
夏越扯过旁边的棉布,将式燕的右腿抱进怀里,仔细给他擦干,头也不抬地道:“你呀,我说了好几次了,别太在意这个,不是郎官,不也还能生下一胎吗?就算是个卿倌,也一样能继承家里。你放宽心就是,别太紧张。”
说着,他把式燕另一条腿也擦干净,将人抱上床,拉了被子盖好,低头吻了式燕一下。
“嗯,我知道了。”式燕露出了个笑,点头,回了丈夫一个吻。
夫郎最近越来越主动了,夏越把木盆子端到门外放着,关了门,摸着下巴想道。以前吻一下都难为情的孩子,现在知道要回吻了,甚至有时候,夏越没做什么,他都会来蹭一蹭。对于夫郎黏人撒娇似的举动,夏越表示非常的受用。
式燕现在必须向着左侧侧睡,中间隔了个圆圆的肚子,夏越就搂不了夫郎睡觉了,丈夫是一定要睡在外侧的,他也不能睡到式燕身后去,于是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握着式燕的手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