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早就听说了，这柳文是宇文宏的小厮。若不是她贪图宇文宏的美色，破例让柳文也进了栖梧峰，她又怎会得了今天这个下场呢？
葡萄的眼神迷茫，在柳文说话的时候，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等他说完话后，他的身形如闪电一般，直向柳文冲过去。他用剑柄狠狠地怼了柳文肚子一下，声音有些沙哑：“解药拿出来！”
钟楚看着他的动作，右手微微抬起，解释道：“唉，等——”一会，她真的没事！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药峰主的声音哽咽：“散灵散没有解药。”
葡萄的身影顿时僵住了，他手中的剑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只是那剑似是有灵智一般，在地上嗡鸣一声。似乎有些不满自己的主人把他扔下，而没有扔下钟楚的寒霜。
葡萄慢慢转过身，眼眶通红，他愣愣地看向钟楚。他第一次看得她那么仔细，她有一双凌厉的凤眼，眼尾处微微上挑，就像是天边的白月一般，高不可攀。但此时她的眸子里似乎有些无奈，又有些笑意。
是无奈自己马上就要死亡了吗？因为自己既定死亡，所以不得不笑着面对吗？
葡萄的眼眶更红了，他的眸中满是红血丝，发丝凌乱。他手中紧紧握着钟楚的剑，脑海中回想着钟楚说今晚要和他一起烤地瓜。
他们明明约定好了，为什么她就要离开了呢？
他的睫毛微微颤抖，两步并做一步，像是飞蛾扑火一般，扑到钟楚身边，将她搂到怀中。
钟楚能感受到自己脖间地湿润，她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轻轻地说：“放心吧，我没事，我不会死的。”
谁料葡萄的呼吸起伏更大了，他像是更伤心了一般。
呜呜呜，她都快死了，居然还在安慰他。葡萄觉得自己的心更痛了。
钟楚看着四位峰主，他们的眼眶也都通红。看着她的时候，眼里满是悲伤不舍，就好像她马上就要离开了似的。
她看着四位峰主说：“我真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不断消散。
“钟楚上仙！”
阿茶的眼中噙着泪水，她看着钟楚的腿慢慢变成赤红色的流沙。她知道，钟楚上仙就要仙逝了。钟楚上仙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还没有报答恩情，恩人就要走了。
剑、音、药、刀四位峰主罕见地流下了泪水，他们对不起老宗主和虞上仙啊！
得他们的信任，成为了朝仙宗的峰主。但是他们却没有护住宗主，让宗主还没飞升就仙逝了。还有钟楚这孩子，平日里除了花心爱玩了一点，没有什么不好的。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星辉摇了摇头，天命不可违啊！今日钟楚注定陨落啊！
万超嘴角一撇，他就说钟楚就是个废物。看吧，都不用他出手，钟楚就被自己的弟子给搞死了。
其他仙门百家的人对钟楚没感情，此时还有闲心用灵识传话。
“这钟楚上仙仙逝，你们说对朝仙宗有影响吗？”
“有啥影响啊？以前钟楚上仙也没有什么用啊，朝仙宗全都是靠几位峰主才抱住仙门之首的位置啊！”
“唉，这钟楚上仙也是倒霉，好不容易收了弟子，竟然还引狼入室了！”
“她可不无辜！你别忘了，她护着的那个葡萄可是魔宗之人。”
“可是我看那葡萄挺重情重义的，不像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觉得魔宗能有好人吗？”
“师父！”葡萄的声音悲痛，此时的他脑海中回想着这些时间里，他和钟楚相处的画面。
钟楚让他搬长榻，钟楚让他端水盆，钟楚自己躺在榻上，看着他舞剑。明明当时他十分不耐烦，但此时却异常清晰。
此时此刻，他好像才明白，这声“师父”的真正意义。
“不要哭。”钟楚轻轻地擦拭着葡萄脸颊上的泪水，“放心吧，我一会就回来。”
葡萄摇着头，他心里完全不相信钟楚的话：“师父别走，别走。”
钟楚最后捏了捏他的脸颊，然后全身都幻化成赤红色的光点，消失不见。
不知何时，天空之上竟然布满了乌云。原本高照的太阳被遮得严实，一丝光亮都透不出来。整个山脚处肃穆又悲壮，葡萄一个人站在原地，手中紧紧地抱着钟楚的寒霜剑，垂着头，外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哈哈哈哈——”寂静的气氛被柳文狂妄的笑声打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不过是钟楚在逞强，她怎么可能察觉到我给她下药呢？哈哈哈哈哈——钟楚啊钟楚，就算你有一对好爹娘又怎样？还不是死在了我的手里！”
他的眼中涌出滔天的恨意，似乎是对钟楚的，似乎又是透过钟楚在恨着别人。
葡萄抬起眸子，眼神里一片冰冷，淡漠地像是没有感情的傀儡。
他身上萦绕着的气息越来越盛，剑峰主面色有些迟疑：“这、这——”他怎么在葡萄的身上，感受到了钟楚的气息呢？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伤我师父者，死！杀我师父者，死！”葡萄的声音冷凝，双眸中似乎还萦绕着一团黑气，在黑气中还掺杂着赤色的光。
“葡萄，你冷静下来！”剑峰主察觉到钟楚和葡萄的关系有异，自然不能让他如此行事。
可葡萄哪里能听进去剑峰主的话，在他眼中，剑峰主也是伤害钟楚的其中一员。
他微微歪着头，先把目标对准了柳文。
柳文恨自己实力不强，竟然对着一个小辈露怯。
葡萄一步一步走向柳文，剑峰主寻思着，若是他阻止不了葡萄，那他就只能打晕他了。
倏地，天空中忽然传出一声凤鸣。
葡萄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样，身体瞬间僵硬。其他人也都全部抬头看向天空中，他们的瞳孔紧缩，嘴唇微张，露出一副十分震惊的模样。
钟楚化成的赤红色光点逐渐幻化成一个火红色的凤凰，凤凰穿过层层乌云，如同炽热的骄阳，散发着朱红色的光晕。她不断地穿透着云层，黑色的乌云在她的光芒衬托下，都显得十分渺小。
凤凰啼叫一声，乌云竟然慢慢退散，赤红色的凤羽扫过的地方，留下淡淡的金光，在空中留下美丽的弧线。
葡萄仰头，他似乎感受到了召唤，这是血脉牵引——
所以，这凤凰是他的娘亲，他的娘亲是钟楚？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高兴于钟楚没死，还是应该高兴他找到了自己的娘亲。
剑、音、药、刀四峰主抬头望天，脸上闪过几道问号。
不是，老宗主确实说过，他们家有凤凰血脉。但他也说过，到他们这一辈凤凰血脉已经稀薄了，根本没有什么用处，就是名头好听啊？
怎么钟楚就成了一只凤凰了？
所以，钟楚刚刚那不是死了，而是——
“凤凰涅槃？”柳文把他们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此时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空中，摇着头呢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修仙界怎么可能出现凤凰呢？而且还是这般等级的凤凰！”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中闪过无限惊恐。
四峰主相比较于震惊，更多的还是高兴。不管怎么说，钟楚没死都是一件好事。
而星辉则是瞪大了眼睛，小声嘟囔着：“怎么会这样呢？奇怪，奇怪！”之前无论他卜了多少卦，卦象上都显示钟楚是必死无疑，绝无生还，怎么现在却变成了涅槃了？
他想要再看看钟楚的未来，却又想到了刚刚的反噬，便一脸害怕的样子，没敢再卜卦。
阿茶望着天空，一脸兴奋地说：“钟楚上仙果然厉害！”
万州也抬头望着钟楚，只是他的眼中闪过几分不甘。这明明是朝仙宗内部斗争，为什么要波及到他的师妹。所有人都没事，只有他师妹收了如此严重的伤害。
一向守礼的万州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对，但涉及自家师妹，他却无法保持理智。
第190章 残暴不仁的魔宗左护法（10）
高空之上, 凤凰长鸣一声，气势如虹地向地面冲下来。登时，光芒大盛，整个天际都染上了赤红色, 比之晚霞更为灿烂。
所有人都捂住了双眼, 不敢直视这光芒。
大概过了几秒，他们似乎是适应了这光芒, 渐渐地睁开了眼睛。
在一道赤红色的流彩光点中, 钟楚化为人身, 立在半空中。胸口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她的眉心中浮现出赤红色火焰印记。她的眸子变成了赤红色，双眸中的冷淡更甚。
此时, 她定定地看向柳文, 朱唇轻启：“竟敢宣称自己为上古真仙？”
柳文对上钟楚的那双眼眸, 觉得自己浑身的鲜血都被冻住了。在钟楚面前，他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禁锢住了, 那种恐惧是从心底由内到外产生的。
他颤抖着唇瓣，磕磕巴巴地说出了一句：“我、本、本就是上古真仙。”
钟楚一步一步走向柳文, 所有人的眼神都被她所吸引，不能转移。看着她的脚下出现赤红色的灵晕, 每当她踩一步, 都会震荡出淡淡波纹。
柳文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他的额头出现越来越多的冷汗。与之前的狂妄不同, 此时的的他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他屏住呼吸, 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些。
但是随着钟楚越来越近, 他感受到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钟、楚，你以为你本体是凤凰, 就能改变你是个靠父母的废物吗？”柳文心中越是慌张，就越是想通过话语来证明自己，“虽然我现在实力不济，但你以为我就这点能耐吗？”
他越说越兴奋，甚至忽略了钟楚带给他的压力。他似是疯魔一般，狂妄地大笑着：“我的灵魂空间中可是还有好几个魔兽，你能解决一个，能解决两个，难不成还能解决数十个？”
他这话说完，其他人也都不再看向钟楚，而是眼神谨慎地盯着他，似乎在琢磨他说的是真是假。
一个魔兽可以解决，两个魔兽也就可以解决。可若真是数十个魔兽，他们就算实力再强，也不能抵挡住体型壮大的魔兽。数年前的修仙界遭受重创，就是因为魔兽潮！
修仙界不能再承受一次如此之大的重创了！
钟楚淡淡地看着柳文，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但柳文却像是感受到千军万马的威压，就像是从前那般。
他咬着牙说道：“以我真仙之魂，灵魂空间，开！”他似是有什么底牌一般，看着钟楚冷笑，“出来吧，小东西们！”
刹那间，天空中像是重新被黑云笼罩，布满了飞行的黑色魔兽。它们闪着碧绿色的眼眸，嘴角有两个尖牙，他们有的浑身满是毛，有的如同剃了毛的猫一般，有的上半身有毛，有的下半身没毛。地面上也有巨多大型魔兽，它们有的身高长三米，有的小如鼹鼠。
一时之间，空气中充斥着黑暗腐臭的味道，鬼哭狼嚎刺耳的声音穿过人们的大脑。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万州护住了全身都不能动的阿茶。阿茶身边的师弟师妹们也下意识地将阿茶围地密不透风，脸色慎重地看着周围的景象。
葡萄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钟楚，也下意识地挡在钟楚的身后。
峰主和掌门们手中拿出了武器，对眼前的景象严阵以待。
星辉抿着嘴唇，现在的场景是他没有算到的。钟楚没有陨落也就罢了，为何他连修仙界要陷入危险都没有算到呢？
柳文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哈哈——钟楚，就算你是凤凰又如何？还不是逃脱不掉死亡的命运！”他似是胜券在握一般，“就连仙界都曾败于我的手下，你又如何？不过是只凤凰崽子罢了！”
他洋洋得意地说：“小家伙们，享用你们的晚餐吧！”
一开始他没想做到这个地步的，因为当初这具身体也只是他被迫选择的。没有重新找一具身体，只是因为他不想浪费时间。但现在他的身份已经暴露，这具身体也没有用处了，所以他想要重新寻找一具天赋极佳的身体。就没想着暴露自己灵魂空间之中的魔兽，毕竟他们还有大用处。
可是当他看见钟楚的时候，他心中涌上一股深深地恐惧。直觉告诉他要尽快解决钟楚，否则肯定后患无穷！
魔兽们瞬间狂飞乱舞，疯狂又扭曲。它们的声音撼天动地，它们露出锋利的爪子，向修仙者们而去。修仙者们此时就像是刀俎上的鱼肉一般，面对魔兽渺小极了。
他们举起手中的武器，身上散发着灵气，做出防御的状态。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慎重，他们紧紧地盯着魔兽，只要它们敢靠近，他们就会毫不留情地斩断他们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