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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印象里,江宴濯有种外显的傲慢,这种傲慢并不是因为他待人接物有什么不妥,而是他的家室和才华堆就出来的,令人艳羡嫉妒的傲慢。
    江宴濯跟简渺乍听像天南地北。
    可就现在,他看着那位高岭之花微微嘟起嘴巴,半撒娇半无辜地跟江宴濯说话,而后者弯着眼眸,好耐心地逗他时……薛望城只觉得般配。
    这么想着,便不经意地出了神,薛望城凝了简渺许久,突然感受到一道冷淩的目光。
    他微微抬头,对上了江宴濯深沉的眼神。
    不加掩饰的占有欲和警告在视线相触的瞬间穿来,薛望城明明是坐着,却仿佛一脚踏空。
    “学弟。”简渺低轻的声音传来。
    薛望城仓皇地低下头:“嗯,嗯,学长?”
    “没,看你在发呆。”简渺微微偏着头,“手伤了吗?能吃东西吗?”
    “能。”薛望城不敢跟简渺过多讲话,拿起筷子看向跟前的菜。
    乔桥正好回来,坐回座位上,隔开了薛望城和隔壁的两人。
    薛望城本来有些忐忑,却在吃饭的时候又听见简渺很小声地提醒乔桥,他手有伤多照顾些。乔桥应好,后面果然对他多了几分照顾。
    因为校运会正式开始,饭局维持到八点,一堆大学生还兴奋地约下半场,说想去唱k。
    简渺这下是彻底不敢奉陪了,为难地看向江宴濯。
    江宴濯跟乔桥说了句,便先带着人离开了。
    驱车,回家。
    简渺因为今天吐了,总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好闻,回家第一件事便是先洗了个澡。
    在浴缸里泡了一会儿,简渺只觉得困顿疲惫,潦草地擦了擦头发便从浴室出来,迷迷糊糊地想去找吹风。
    刚出客厅,简渺就看到江宴濯站在阳台外跟人通电话,冬夜寒冷,小学弟将自己关在落地窗外,身影又长又暗。
    简渺一个不经意便看失了神。
    凝了好久,直到江宴濯回身看到他时,才轻轻歪了下脑袋。
    江宴濯看到他的第一眼便放下了手机,一瞬间就拉开了落地窗走到他跟前,皱着眉给他擦头发。
    “怎么不吹干就出来了?”
    简渺被他这么揉着脑袋,觉得有点舒服,不自觉抬手去握江宴濯的手腕。
    小学弟的指尖冰冷,应该是在阳台呆了很久,简渺慢慢地把他的手拉下来,然后压到自己的腮边。
    江宴濯被动托住了简渺的脸,微微一愣。
    “给你暖暖。”简渺眯着眼睛,像被挠下巴的小猫咪,呼噜呼噜地蹭着江宴濯的手心,“我刚刚泡了澡,脸好热。”
    他这么说,江宴濯才觉得自己手心像捧了两团暖包子。
    简渺眼睫轻垂,软乎乎地把脑袋搁在他的手心里,懒洋洋的。
    江宴濯忍住了捧脸吻下去的冲动,把人带回卧室:“别着凉了,我给你吹头发。”
    简渺靠坐在床沿,两条白皙修长的腿踩在棉拖鞋上,几乎要融进浅色的被单里。
    江宴濯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我没找到吹风啊。”简渺说着,困顿地打了个呵欠。
    江宴濯应了一声,随手拉开了简渺放吹风的柜子,看到蕾丝飘带时微微一顿。
    他下意识回头看简渺,确认学长正在打瞌睡,没发现他翻到什么,才把柜子重新关上。
    吹风被简渺放到下层的抽屉上,江宴濯拿过来之后便走到简渺身边,接上电源。
    温和的风渗入发丝,简渺感受到江宴濯拨弄头发的指尖,很轻柔的动作,柔软得让他昏昏欲睡。
    江宴濯站在身后,看着他细白的侧脸和颈,眼瞳里的色彩越来越深。
    他问:“今天去看球赛是不是很不舒服?”
    “……嗯。”
    “那为什么不跟乔桥说呢?”江宴濯的语调寻常,让人察觉不到掺杂其中的目的。
    他在下半场就发现简渺不在位置上了,赛后去问乔桥,乔桥说简渺中途去上洗手间就再没回来。
    江宴濯知道,这不会只是去上个洗手间那么简单。
    果然,跟前的人安静了一会儿,才小小声:“不想麻烦他。”
    头发吹干,江宴濯放下吹风,低头轻轻吻了一下他柔软的发顶:“渺渺,我不着急,一点也不。”
    简渺总说他和段叙不一样,却总害怕他会想段叙一样没有耐心。
    心理医生说,这是缺乏被爱的自信。
    因为受伤过,所以总觉得自己承受不住别人对他的好,不由自主地患得患失。
    “所以你不要勉强自己,好不好?”
    简渺抬头看了他一会儿,慢慢点头,张开手抱着他。
    “累了。”他昏昏欲睡地垂下眼睫,低声,“小濯,你抱抱我。”
    “好,睡吧。”
    *
    校运会期间,除了要求大一学生必须出席观众,其他年级s大的考勤并不严格,只要早晚按时签到,报名参加体育项目的选手主动签到,辅导员不会点名。
    简渺在开幕式结束之后就回家了,中午是v被正式开赛的第一轮,晚上七点是学校球赛的四强决赛。
    今天的行程虽然很满,但时间都没有冲突。
    “真羡慕学长们啊,居然不用强行要求出观众,开幕式结束就能回宿舍翘脚躺着了。”沈余坐在江宴濯隔壁,一副不高兴地看着台下正在准备进行的短跑比赛。
    江宴濯手心握着一盒水蜜桃汁,倚在观众席的靠背上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
    还有半个小时v杯直播就开始了,也不知道平台会不会安排简渺开摄像头。
    “诶,江哥你也在看晚星的直播啊?”另一把男声从身边想起,沈余抬头,看到的就是薛望城。
    “小城城!”沈余gay里gay气地跟他打打招呼,把人招呼到隔壁坐下,“什么晚星tv?”
    薛望城:“就一个直播平台啊。”
    江宴濯眉心微皱,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息屏。
    “哟,你居然是看直播的宅男吗?”沈余好奇道,“实话实说,你是看美女姐姐打游戏呢,还是看美女姐姐呢?”
    薛望城啧了一声,鄙夷地看他:“肤不肤浅?我是看职业选手的。你最近不是在玩v么?咱们国内的职业选手都在晚星直播啊。”
    “是吗?”沈余凑过去,“让我看看都有谁,那个tz的新宝有吗?”
    “当然有啊,平台还办了主播赛呢。”薛望城拿出手机,调出直播间,“待会还要官宣代言人,之后就开始比赛了。”
    说到这里,薛望城看向江宴濯:“江哥,听说v的官方代言人是江挽鲤学长,真的假的啊?”
    这句听说还是挺委婉的,毕竟官方公布有代言人的时候就放了个剪映海报,评论早就猜出来是江挽鲤了。
    江宴濯嗯了一声。
    薛望城点点头,小声道:“难怪你也在看直播。”
    他刚还想不通江宴濯怎么会看直播,说是看江挽鲤的代言人官宣就合理多了。
    看着薛望城跟沈余凑在一块的两个脑袋,江宴濯心口忽然涌起一阵说不出的烦躁。
    一种藏在心尖上的秘密被人意外发现的阴郁铺满整个胸腔。
    miao虽然才直播一年多,在直播圈里小有名气,但还没火出圈,所以江宴濯尚能告诉自己……miao是他调教出来,独属于他的小主播。
    江宴濯本来不太信所谓的缘分,但简渺总让他有种冥冥之中被命运系连的感觉。
    江宴濯当时刚到国外,在系统性地学习影视编导方面的内容,而那节课上老师播放了一个以直播为背景的悬疑短片。
    因为拍摄手段和细节逻辑值得研究,江宴濯便随手了解了一下直播平台。
    然后,他就发现了开播两天,无论是观众还是热度都低得没有任何水花的“miao”。
    当时的miao只是拘谨地站在镜头前,远没有如今的自如。
    江宴濯本来是想以积累素材为目的,观察一下新手期主播的反应,却意外在miao起身的时候看到他小腿窝的那颗痣。
    高一那年,江宴濯为旷掉班上无聊至极的文艺晚会排练,在艺术楼教室的小露台上看恐怖片。
    艺术楼的小露台连接实验楼的架空层,正好是监控区的死角,江宴濯不想被人找到的时候就会过去消磨时间。
    当时他在小露台上看着惊悚的恐怖片,意外听到身后的教室传来开门声。
    江宴濯醒了神,本来以为是老师进来搬用教材,打算等一会儿就走,结果在起身的时候就意外看到了在里面换衣服的简渺。
    简渺当时只顾着看门外,没有留意教室内窗户后面的露台,更不知道有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他雪白的后背,还有处于青春期,纤细修长,羚羊般的双腿。
    江宴濯一眼就隔着玻璃,记住了那颗芝麻大小的痣。
    理智让他停止这种不礼貌的窃视行为,可他却像无法挪开一丝视线。
    ……那条演出的裙子被划破了,简学长茫然提起裙边的样子,真的很像落魄的辛德瑞拉。
    青春萌动的时候,最禁不住这样的惊鸿一瞥。
    然后江宴濯就看到魏竟和那几个不知死活的混混过来招惹简渺,又看到了一向疏淡的学长狠戾动手的样子。
    江宴濯目睹了所有,心跳快得让他自己都发慌。
    ……那不是害怕,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心动。
    教室里穿着裙子,面无表情地挥拳反抗的简渺对他有着极端的吸引力。
    后面魏竟和招惹不起简渺,匆忙把人反锁在室内时,江宴濯才从露台一跃到架空层,再去找魏竟和打了一架。
    只可惜那几个校痞打不过就尽用卑鄙的手段,把简渺的衣服扔到操场后的树林里。
    江宴濯去捡的时候失手在斜坡上滑了一跤,半件校服都是泥巴。
    江宴濯拿着衣服和钥匙回到艺术楼的时候,简渺不知道是不是累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青春期的男生最好面子,江宴濯不想让简渺见到自己仿佛在泥潭里打了个滚的样子,也不想让简渺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于是悄悄放下衣服,留了一条围巾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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