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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东成等人还没有替他洗脱罪过,他便不可能提前替范东成脱罪,万一范东成现在反口不认了,那他这个弱势群体要找谁说理去?
    听到沈毅这番说辞,县老爷看了看沈毅,然后捋了捋胡须,继续说道:“这几日问案,你一直说非你所为,本县便派人彻查了此事,问询证人之时,的确发现新的案情。”
    说着,县老爷咳嗽了一声,沉声道:“带证人。”
    随着冯县令一声令下,很快范、罗、马、钱四人,被衙差带到了大堂之上。
    几个人入正堂之后,另外三个人都对冯禄下跪行礼,独独范东成一人只是对县尊拱了拱手,算是行礼了。
    范东成并没有功名,见官理应跪拜才是,但是他仗着家里的势力硬是不跪,冯县令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有看到。
    他咳嗽了一声,开口道:“范公子,当天你也在场,你且说一说,陈清是否沈毅所杀?”
    范东成脸色阴沉。
    他先是抬头看了看冯县令,又扭头看向了一旁的沈毅,然后咬了咬牙,低头道:“回县尊,当日……晚生的确在场,陈清……”
    说到这里,范东成脸色有些难看,他扭头恶狠狠的看了沈毅一眼,然后才很是艰难的说道:“非沈七所杀。”
    很显然,对于这个结果,这位范公子并不满意,但是迫于家里给的压力,他又不得不说出这句替沈毅脱罪的话。
    听到范东成这句话之后,罗茂才与马俊两个人,神色都有些复杂,但是都低着头没有说话。
    钱通却神色骤变,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回话的范东成。
    就在范东成回话的时候,跪在地上的沈毅,忽然扭头看了旁边站着的范东成一眼。
    之所以看这一眼,是因为原先的沈毅,只见过范东成两三面,出事的那天,他到场之后就被打的七荤八素,再加上两个灵魂交融,现在的沈毅已经记不太清楚范东成长什么模样了。
    这位范公子,身材修长,因为年长沈毅几岁,比起他要高出半个头左右。
    沈毅深深地看了看这位范公子有点小帅的脸庞,然后把这个脸庞,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看了看范东成之后,他又把另外两个人的面容看了一遍。
    分别是马俊,罗茂才。
    至于钱通……已经没有必要去看了。
    第十八章 明察秋毫
    范东成站在大堂里,微微低头,继续说道:“那日晚生在现场,沈毅到场的时候,陈清已经昏迷不醒,至于其他的事情……”
    这位范公子叹了口气,开口道:“县尊,事涉朋友,晚生就不说了,县尊问旁人罢……”
    说完这句话,范东成拱了拱手,退到了一边去。
    冯县令也没有勉强,伸手拍了拍惊堂木。
    “马俊。”
    身材有些臃肿的马俊出列,毕恭毕敬的对着冯知县作揖,低头道:“县尊。”
    相比较来说,马俊家虽然有钱,但是只是商贾之家,虽然现在朝廷的规矩不再像从前那样严苛,但是社会地位还是不高的,面对冯知县,他就没有办法像范东成那样摆出高姿态。
    “罗茂才。”
    县尊老爷又开口说话了。
    罗茂才也站了出来,低头行礼:“县尊。”
    县老爷点了点头,开口道:“昨日你们二人来县衙见过本县,与本县坦白了你们所见的案情,今日公审,你们两个人把昨天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听到县尊这句话,范东成站在一旁面无表情,而钱通则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这两个“兄弟”。
    他已经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因为……昨天他并没有来县衙。
    此时,钱通心里的忐忑更甚,他小心翼翼的朝着范东成靠近了两步,然后低着头,用有些颤抖的声音小声道:“范……范少……”
    范东成深呼吸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钱通,低眉道:“能帮你我会尽量帮你。”
    听到这句话,钱通心里更加忐忑,他还没有来得及继续说话,马俊与罗茂才两个人,便开始答县尊问话了。
    罗茂才是士族出身,口才相对要好一些,他站了出来,先是回头看了看范东成,然后咬了咬牙,开口道:“回县尊,那日我等四人在书院后院闲逛,迎面碰上了陈清,钱通就说陈清仗着自己生的好看,窥伺陆小姐……”
    “钱通心仪陆小姐,对陈清很是恼火,于是就上前去,想要教训陈清一顿,他身材高大,只一拳就把陈清打翻在地,我等……”
    说到这里,罗茂才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等三人想要阻拦,然而根本拦他不住,那陈清身材单薄,吃了钱通四五下之后,便倒地昏厥过去了……”
    “钱通打红了眼,觉得陈清在装死,依旧不依不饶,骑在陈清身上提拳便打,我等拽也拽不开,后来沈七匆忙赶来,也被钱通打倒……”
    罗茂才这番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钱通就情绪崩溃了,他直接冲到了罗茂才面前,一把揪住了罗茂才的衣领,面孔都扭曲了。
    “你说什么?!”
    钱通气的声音颤抖:“当日明明是……”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县尊老爷便皱眉道:“把他们拉开,将钱通押到一边去,让证人继续说话。”
    几个衙役立刻上前,将两个人拉开,钱通虽然身材高大,但是抵不过衙役,很快被押到了一边,仍旧昂首叫屈。
    “县尊,县尊!”
    “这厮诬陷我,请县尊给我做主!”
    冯县令闷哼了一声,冷声道:“就凭你刚才的举动,可见的确是个性格暴躁之人,那殴杀同窗也就不奇怪了。”
    说到这里,冯禄眯了眯眼睛,继续说道:“用布条勒了他的嘴,不要让他干扰公堂了。”
    用布堵住嘴巴,其实很难让人说不出话,但是用布塞住嘴巴,再用布条一勒,就基本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些活计衙役都十分熟悉,两个衙役很麻利的把钱通嘴巴塞住,把他押在了一边。
    县老爷伸手敲了敲惊堂木,淡淡的说道:“罗茂才,你继续说。”
    “是。”
    罗茂才惊魂未定的看了一眼已经被押的死死地钱通,他闭上眼睛,想起了自家父亲的叮嘱,再一次吐出一口浊气,继续说道:“钱通……足足打了陈清一柱香时间,直到他再也不能动弹,事后他见事情闹大了,还想嫁祸栽赃在沈七头上,我等……”
    “我等实在看不过眼,昨天才到了县衙,面呈县尊……”
    这番说辞,很明显县尊十分满意,他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马俊,问道:“马俊,你也把当日的事情说一遍。”
    马俊虽然不太会说话,但是有了罗茂才在前面,他只需要把罗茂才说过的话大致重复一遍也就是了。
    很快,马俊也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冯知县微微点头,又看向范东成,开口道:“范公子,这二人所说,属实否。”
    范东成脸色虽然不太好看,心里很明显也不太甘心,但是迫于家里的压力,已经为了自家叔父的官声,他还是咬了咬牙,低头道:“回县尊,他二人所说,便是晚生所见,只是……”
    范东成低头道:“只是当日钱通对陈清动手的时候,陈清也是还了手了,这二人系为情私斗,再加上钱通年纪伤小,请县尊从宽处置……”
    冯县令闻言,淡淡的瞥了范东成一眼,开口道:“范公子此言,是出自本心么?”
    他这句话的是在问范东成,刚才范东成所说的话是他本人的意思,还是范家的意思。
    很显然,范东成这个纨绔公子并没有听明白冯知县话中的意思,他对着冯禄低头道:“回县尊,是出自晚生本心。”
    “本县明白了。”
    说完这句话,县老爷拍了拍惊堂木,沉声道:“本案案情,已经颇为明了,但是具体如何审判定罪,还需要证物以及凶手的供状,来人呐。”
    几个衙差立刻出班,对着县尊恭敬低头:“老爷!”
    “将钱通收押进大牢,等案犯如实招供之后,择日重审。”
    大陈命案的流程,是非常繁复的,不仅需要详细的卷宗写明案件的经过,还需要证物,证词以及凶手本人画押的供状,如果县官判了杀头,还需要上报刑部,等刑部堪核之后才能行刑,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审结的。
    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强制性的流程,沈毅这会儿尸体都凉了。
    “是!”
    几个衙役低头领命,将嘴巴被堵死的钱通押了下去。
    钱通离场之后,冯知县又把目光看向了跪在大堂里的沈毅。
    这会儿的沈毅,身着囚衣,形容狼狈,但是他的神情却很是从容,仿佛早已经猜到了今天的结果。
    看到沈毅这个表情,强烈的怪异感又涌上冯知县心头,不过事情到了这里,今天堂审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他微微低眉,拿起了桌子上的惊堂木。
    “经多人证词,查甘泉书院沈毅确系蒙冤入狱,今日……”
    惊堂木重重落下,声音响亮。
    “无罪开释。”
    第十九章 一袋钱
    听到“无罪开释”这四个字之后,跪在地上的沈毅还没有什么反应,一旁的沈章整个身子一软,差点倒在了地上。
    还好沈陵就站在他旁边,见机的快,一把搀扶住了沈章。
    “四叔,你没事罢?”
    沈章微微摇头,开口道:“没事,没事。”
    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抬头看了看跪在大堂里的儿子,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没事了。”
    而跪在堂中的沈毅,对着冯知县恭敬低头,开口道:“多谢县尊明察秋毫,还小民清白!”
    这句话多多少少带了点刺,冯县令听了之后,忍不住微微皱眉,随即摇头道:“这一次是县衙屈了你,还让你受了不少苦头,稍候县衙会补偿你一些银钱,给你养身子用。”
    这个年代是没有什么赔偿可言的,冤枉了你最多也就是把你放了,而冯县令之所以主动要给沈毅赔偿,一方面是因为陆安世陆夫子的面子,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两天冯县令一直觉得沈毅怪怪的。
    他觉得,这个少年人与最初被送进来的那个少年,几乎判若两人。
    这种怪异的感觉,让冯县令很不舒服,因此他也想花点钱息事宁人,也是给自己买个心安。
    对于冯县令的补偿,沈毅并没有拒绝,谢过县令之后,起身来到了父兄面前,他抬头看了一眼沈章,然后跪了下来,对着沈章叩首道:“不孝儿让您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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