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小远晃着腿坐在椅子上,看着蒋鸣端着热腾腾的粥出来,盛了一碗放在他面前,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俞小远端着碗问他,“你也还没吃吗?”
“嗯,怕你醒了找不到我人。”蒋鸣盛好自己的那碗,低头看到俞小远光着的脚,回卧室把他的拖鞋拿出来,蹲在他旁边一只一只给他套上,才又回到桌旁。
俞小远抱着碗喝粥,喝了两口,嘶了声,破皮的嘴唇碰到热粥,疼得眯起眼。
蒋鸣又放下碗,抬起他下巴,“我看看。”
俞小远舔了舔破皮的地方,敷衍道:“没事,不疼的。”拿起粥要继续喝,被蒋鸣按住了。
“放凉点再喝。”
“真不疼,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疼就不会一直舔了。
蒋鸣一个字也没信,握着他手腕,轻轻捻了捻凸起的腕骨,“乖,听我的。”
俞小远还是乖乖松开了碗。
蒋鸣拉过他的手轻轻亲在手背上,又凑过去亲在他的唇角,“我不好,以后会更小心的。”
那天之后蒋鸣陪俞小远在家里待了好几天,俞小远好像每天都很困倦,一觉睡到中午,蒋鸣也不叫他,就坐在窗边安静地等着,等他醒了,就抱他去洗漱,吃饭。
吃完饭俞小远又想睡,蒋鸣会揪着他的耳朵给他换衣服,跟他说越睡越没精神。
然后拽着他出门,要么在小区周围随意逛逛,要么开车去不远的市郊看看秋景。
晚上再一起去买个菜,吃完晚饭窝在沙发上找一部电影,俞小远抱着霸天虎,蒋鸣抱着俞小远,两人一猫静静靠在沙发上把电影看完。
就这么养了好几天才终于把俞小远的精神全养回来,身上的痕迹也渐渐散去了。
两人回了俱乐部工作,一起消失的这几天倒也没人在意,日子还是照常往前走着。
入秋后的天气早晚渐凉,白天也越来越短了,秋风打着转把树上枯黄的叶子吹落。
蒋鸣每天坐在办公室里,总感觉胸口像是被栓了条绳子,另一端连在楼上坐在壁画前的某个人身上,心脏每跳动一下,那条绳子就扯一下。
以前他工作到一半,打开监控看两眼就能缓解那种感觉,可现在他总是忍不住想要亲自上楼去看看。
等看到了人,又忍不住想要摸摸他,碰碰他。
可这毕竟是在俱乐部里,到处都是人,蒋鸣就只能借说话的由头,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摸一下他的耳朵,碰一下他的脸颊,然后再回到办公室里继续工作。
俞小远的壁画在他这么多天的修改后,终于呈现出了一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景致。
夜空下的草地不再一片幽邃,而是闪烁着点点荧光,像一颗颗希望的种子,翻飞着漂浮在草面上。
头顶的天空依然黑得彻底,但从中间开始,天空逐渐明亮,直到最远端,淡金的曙光从层层云海之后迸射而出。
仿佛置身黑夜与黎明交界处的山谷,近处是流萤几点,远处是天光乍现。
俞小远握着笔站在梯子上涂色,突然梯子被敲了两下,他低头去看。
站在梯子旁的是简威,咧着嘴问他:“今天发工资,纪深说请客,一起去耿叔那儿吃烧烤啊,去不去?”
“耿叔?”俞小远瞥他一眼,“你跟人家熟吗,叫那么亲热。”
“怎么不熟!给纪深接风那次之后,我都不知道去过多少次了,耿叔人真不错嘿,回回给我送大乌苏,可稀罕我了。”
俞小远莫名有点不爽:“他就是跟你客气客气,你少在那自作多情了。”
简威眼睛一瞪,点了点自己脑袋,“是不是客气的我这智商还能分辨不出来吗!我跟耿叔那叫一见如故,他说我特像他儿子,年龄相仿,性格也像,一看到我就感觉倍儿亲切,上次还给我送鸡翅呢。”
俞小远听到那句“他说我跟他儿子特像”,不自觉皱了皱眉,张口就问:“鸡翅算什么,那么便宜,他给你送过鸡腿吗?”
简威攀比心一下子上来了,“鸡腿算什么,他给我送过羊排。”
俞小远嗤了一声,“羊排?他还给我免过单呢。”
“嘶,他上次给我送过两瓶大乌苏,两瓶!”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争得脸红脖子粗,就为了几个羊排鸡腿的,这么大的人了也不觉得幼稚。
蒋鸣在这时走了过来,“吵什么呢?”
简威本来就吵不过俞小远,加上他站梯子上,自己吵架还得仰着脖子跟他吵,一见蒋鸣来了,赶紧转移话题:“老大,你来得正好,晚上纪深请客去吃烧烤,你去不?”
蒋鸣还没开口,俞小远就抢答道,“他不去!”
简威笑他:“你说了算啥。”
俞小远跟他争得正上头呢,哪由得他说停就停,扔了笔就从梯子上爬下来,往蒋鸣面前一挡,“他就不去!你问也没用,我说他不去他就不去。”
简威拨开他,“我跟老大说话呢,你别捣乱。”
俞小远没头没脑冲简威喊:“他不爱跟你说话,他只跟我说话。”
“他说好了教我游泳,他才不去吃饭。送你羊排算什么,送你大乌苏算什么。”喊着喊着内容越来越偏,也不知道是没发现还是发现了也停不下来,他就那么连喘气都不带停地脱口而出,“你一点也不像他儿子!我才像他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