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缸里最近又有孔雀鱼生了鱼苗苗,姜渔怕那些鱼苗被金鱼吃,把它们全部捞出来,放到了徐晏书送他的那个大型多肉盆景里面,里面有个小池子,拿来放这些芝麻大点儿的鱼崽崽刚刚好。
保温箱在第三天晚上送到,姜渔兴致勃勃拆出来,刚插上电准备试一下,嗡的一声,视野中一片漆黑。
他懵了一秒,望着黑漆漆的四周,脸色惨白。
姜渔怕黑。
从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他曾被关进一个没有窗户的小黑屋里,无论怎样绝望地哭喊,都没有人放他出来。
就是从孤儿院出来以后,姜渔晚上也从不关着灯睡觉,他总是在卧室,客厅,走廊,所有地方都留上整夜不灭的小夜灯。
除了在闻淙怀里的时候。
这栋小区环境清幽,植被茂密,因此只要一关灯,四下里都黑黢黢的,一点儿光都不见。
姜渔瞳孔打颤地呆在一片黑暗里,浑身血液一寸寸冻结,整个人都发起抖来。
他手指冰凉地拿起一旁的手机,拨通了闻峋的号码,牙关打战地说:“闻峋...你帮帮我。”
闻峋很快过来了。
屋内传来一阵砰砰咚咚的声音,好一会儿,门才被人打开。
室内还有空调尚未散去的余温,楼道投进来的灯光下,少年只穿着堪堪遮到腿.根的大t恤,衣摆下的两条腿雪白修长,从脚趾到腿.根都带着微微的抖。
接到电话时,闻峋有两秒的怀疑,是不是姜渔又在戏弄他。
可少年声线颤得厉害,话音间都带了绵绵的哭腔,话也说不清楚,问他怎么了,他只会说不知道,好黑,好黑。
像只害怕到极点,急需人抚.慰的小动物。
闻淙脑中有念头一闪而过,就算是圈套,他也认了。
刚踏入黑暗,闻峋就温香软玉抱了满怀。
少年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脖颈,软软的发丝戳在他胸口,嘴里颤颤巍巍叫他的名字:“闻峋...闻峋...”
闻峋浑身僵硬地被人抱了一会,喉咙里闷出哑意:“嗯。”
姜渔在他怀里贴了好几分钟,才像是从惊惧中恢复了些,声音勉强不抖了,开始对他颐指气使:“好像突然停电了,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闻峋:“你先下来,我才能去看怎么回事。”
姜渔:“我不要。”
手臂还缠得更紧了。
闻峋看他,他就拿泪汪汪的一双眼睛瞧人。
闻峋:“。”
他最终是抱着姜渔,去把电闸重新插好的。
室内重新恢复明亮,姜渔才从闻峋身上下来。
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通后,闻峋蹲在阳台上,拿起保温箱的电线仔细一看,有一处破损,应该是短路导致的跳闸。
闻峋站起身:“以后这种东西不要在网上买,没有安全保障。”
“哦哦,知道了。”姜渔乖眯眯地小鸡点头。
正要离开,闻峋忽地眉头一蹙。
他目光锐利地望向某处,有如鹰视狼顾。身形定了两秒,他忽然抬腿向最大的那盆多肉盆景走去。
瞥到男人骤然凝肃下来的神色,姜渔问:“怎么了?”
下一刻,他看见闻峋伸手,生生捏碎了盆景里用泥土筑成的小屋。
然后,从那一堆残骸里,拈出了一根带着电线的针孔摄像头。
第16章 “闻...哥哥。”
室内灯光明亮,空气中一片死灰般的寂静。
姜渔望着闻峋手里的针孔摄像头,神情呆呆的,脚边有小兔子拱他都没反应。
闻峋的眸色沉得吓人。
阳台有单独的灯,但此时没有打开,而多肉盆景的小水池里前两天才被姜渔加了水,在相对昏暗的光线下,由于水面对室内灯光的反射,摄像头上有了一点微弱的反光,再加上闻峋天生敏锐,诸多条件叠在一起,才让针孔摄像头被察觉。
要是姜渔一个人,恐怕在这间房里住上一年都不会发现有摄像头。
闻峋声音里带了冻人的寒气:“这件盆景,你是从哪儿买的?”
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姜渔才骤然回过神,脸色却依旧是惨白一片:“不是买的,是徐晏书,徐晏书送给我的。”
周围安静了一瞬。
闻峋眸色微沉,握着针孔摄像头的指尖微捻,忽地松手,任由它坠落在地,一脚碾了上去。
男人锃亮的黑色皮鞋踩在摄像头上,仿佛骨头碎裂般的咔咔声从他的脚底传出来。
再抬起时,精密的针孔摄像头已经成了一堆残渣。
闻峋淡淡抬眸:“还有吗?”
姜渔:“什么?”
他被闻峋的举动惊得有些呆愣愣的,刚才有那么会儿,他以为自己阳台的地板都要被男人踩穿。
闻峋:“这屋子里,还有没有他送你的东西?”
姜渔想起什么,神色惶惶:“还有那两只兔子,和兔笼子。”
闻峋瞳孔幽黑,像是渗了墨。
他大步走向阳台角落的兔笼,一把拎起来,对着灯光仔细察看。
兔笼上暂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但闻峋还是把笼子和那株盆景都扔到了房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