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内道路都修好了,假山水系似模似样,塞进人来就是繁华,不知为何,却在全面开售的前夜按了停止键,诺大一片田改宅的建筑群就那么荒废着,一晃数载,成了出租车都不敢来的鬼城。
三个人由东而入,秦大沛一边开车一边询问,“幺柒指第十七栋?”
“也可能是没说完,指一百七。”林巍认真观察车外情形,全无光线之下,别墅区真如魔域。
“还能有一百七?”秦大沛也探头探脑地望。
“没有。”廖杰从卫星图上抬起眼,“总共一百二十栋,分左右区。先找十七栋吧!”
也没有十七栋,左右两区一模一样的布置,都按a b c d e f的顺序分列,每列十户。
“能不能是a 7”廖杰分析。
林巍点头,“a b c d e f可能是后定的,建的时候,第一列七户有可能是17,第二列七户也可能是17。”
“左边右边啊?”秦大沛骂,“怎么他妈的找法?”
“都去看看。”林巍决定,“杨兴华死到临头还忙着说它,肯定不寻常,真找见了能有感觉。”
感觉是个玄乎东西。
三人一车落进别墅区里,天眼看去,像小耗子驾着玩具在巨大的墓地里面穿梭。
左a七户没有异常,左b七户也无发现,右a七户仍旧令人失望,到了右b七户的门口,秦大沛忍不住道,“这个再不给点儿惊喜咱仨就懵眼啦!”
林巍拧着眉头走进同前三户一模一样的庭院,竖脊肌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哪儿不对劲?”他问廖杰。
廖杰打量打量四周,沉吟地说,“少点儿灰土。”
秦大沛立刻蹿到前面查看。
没人。
“一样的地方,阳光雨露没区别处,”林巍缓缓地走,“这里凭什么少?”
“说明总有人来。”秦大沛下意识地压住了声。
林巍转身查看,“可这儿空空如也,来干什么?”
三人面面相觑。
廖杰刚要开口,林巍已说出来,“地下室或者地窖,找!”
室内铺着瓷砖室外铺着青石,新中式的装修用料扎实,几年风雨侵蚀还未十分破败,每块砖都严丝合缝。
三人蹲在地上查看,一个多小时后,秦大沛突然“啊”了一声。
林巍跳到他的身边。
秦大沛看着他和廖杰,伸手敲敲面前那块地砖。
声音空鼓。
却掀不开。
有机关吗?
秦大沛左右张望。
廖杰拉开秦大沛和林巍,脚下用力,狠劲儿一踩。
那块地砖弹了条缝。
“有脑子!”秦大沛立刻称赞。
廖杰是有训练,然而此时无暇多说,三人合力揭起那块带内撑的瓷砖,周围三块跟着翻起,露出两平方半左右的黑洞口来。
一个尺寸逼仄的下行通道。
廖杰扯住林巍也扯住秦大沛,怕这二人过于心急,“换换空气再下。”
他这担心十分负责,却也多余——下面不是地窖,而是正儿八经的地下室,还特意加装了透气窗,三人走在里面,甚至觉得阴风阵阵。
“不怕漏雨?”秦大沛道。
廖杰听他对于建筑上的门道不甚了解,未做解释。
光线极暗,三个人都点开手机照明,被百十平方的墨色一吞,萤火虫般微弱。
靠内那侧摞着许多箱子,林巍上前抠开一只,仔细查看,随即变色。
秦大沛伸过脑袋,不敢相信,“钱?”
林巍望住那些箱子不动。
廖杰沿路检查下去,半晌儿才折回来,“都是。甚至还有老版本的。”
秦大沛也变了色,“能开银行了。”
“可这种人的钱,”林巍咬着牙根,“不能往银行里存!”
“杨兴华的?”秦大沛道。
林巍摇头,“田龙山。”
临死之前掘自己底,有何意义?
秦大沛更蹙紧了眉,“现在怎么办?”
“拍照!”林巍吩咐廖杰,“我给常在峰发过去。”
“他撑不撑得住劲儿啊?”秦大沛被亲眼所见的金山砸了眼睛,担忧地说,“这只王八可太大了!”
“还能怎么办?”林巍一边反问一边粗估数额,压不住心中惊撼。
对于政商旋转门,他是有概念的,不曾落实到这种程度。
权钱交易真如深海。
“甚至不派人看着?”秦大沛插住腰,“艺高人胆大啊?”
这更非同寻常。
林巍不想多留,迅速地把廖杰转过来的图片和地下室的具体位置发给了常在峰,果断地道,“走!”
哪有可能全身而退?
车刚转上主道就被强光笼罩住了,前后都是巨无霸般的超大型推土机,深阔推斗如同巨兽之颌,龇着齿牙凶猛逼来。
关键时刻,秦大沛丢了平时的吊儿郎当,极利落地拐回宅前小道,夺路狂奔。
推土机抢追而上,也不在乎刮到多少围墙树木,链轮轰隆地压上来。
秦大沛玩命地踩油门。
绝对强大之下速度也不能是法宝。
长长力臂倏忽伸至,一下就将小车给铲起来。
廖杰临危不乱,扯下安全锤砸碎车窗,大吼了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