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大早,这几个心思各异的聚在一起实在太不寻常。
除非拥有共同敌对方,短暂结盟……
在褚逸清静默不语的几秒钟内,对面几人远远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样平静。
他们本意是回来告状,谁知竟撞上当事人。
世上哪有这样巧的事。
褚清海和褚清晏齐齐朝褚清河看过去,人家都说父子连心,谁知是不是大哥中途叛变?
褚清河直接怒瞪回去,他是被踢出公司,但还没蠢成这样!
三人小动作极其隐蔽,褚逸清欣赏完毕,觉得好笑,索性直接抬眸问,“二叔,您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褚清海忽然被点,怔了下,但他旋即整理好神色,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逸清啊,墨墨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褚逸清更觉好笑,“我们又不是连体婴,有必要时刻一起出行?”
他这话有些刺,褚清海微微哽了下。
褚逸清的惯性是视若无睹,很少会这样刻意怼谁,何况这还是在老爷子面前。
他更加觉得前几日听到的传闻是真的,眼眸难以自抑得涌出一点兴奋,语气却又跟过来人那般劝道,“是不是吵架了,小夫妻难免的,这个恋爱跟结婚完全是两码事,实在不行你就服个软,哄哄就行。”
褚遂良思想老派,信奉家和万事兴,往常几个儿子的家务事若是闹到他跟前,或是被他知晓,都免不了一顿批。
最严重的,便是褚逸清父亲,褚清河那一次,他近乎从云端跌至地狱。
果然,老爷子一听这话,如鹰隼般的锐利目光扫过去,“还有这事?”
褚清海满脸堆满歉意,“不是,爸,我这就是随便猜猜,做不得数的。”
老爷子闻言太极也不练了,朝褚逸清招手,中气十足道,“逸清,你跟我过来。”
待书房门关上,褚遂良往藤椅上一坐,抬头问,“怎么回事?真吵架了?”
褚逸清这桩亲事的来龙去脉老爷子比谁都清楚,也比谁都更操心。
能找到一个女孩让孙子开口同意结婚不是容易事,这么多年统共就这一个,褚遂良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届时家宅不宁,他连走都无法安心,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地下老伴。
见孙子不说话,他难免着急,拍两下藤椅,“你坐下,细说。”
褚逸清泰然自若,依言照做,先给老爷子斟杯茶,方才笑道,“爷爷,不是什么大事。”
褚遂良不信,“爷爷知道,你既然肯应下这门婚事,对人姑娘那肯定是有几分意思,既然有感情,咱们男人遇到矛盾,让一让也无妨,别太计较了,”老爷子抿口茶,继续,“婚姻啊,就得糊涂着过才能长久。”
这话褚逸清并不认可。
老一辈人眼中,婚姻并无自主权,又因为当时的舆论压力,许多夫妻性格不合也必须磨合到白头,最终得出一句自欺欺人的结论,糊涂才是真。
但不是,完全不是这样。
褚逸清无意与老爷子争论,笑了声,将这话题揭过去,“知道了,我心里有数。”
褚遂良叹息,总觉得愁,“你最好是真的有数。”
褚逸清笑了笑,没说话。
等从老宅离开,褚逸清点开早上那对话框,发送,“查查楚泽最近跟褚家那几位有没有接触。”
微信那头,宋珂秒回,“好嘞,遵命。”
褚逸清:“小心点。”
宋珂:“害,放一百个心吧您。”
他经营产业多而杂乱,但好在都集中在吃喝玩乐上头。
这种地方,消息多而密集,只要有心,总能抽丝剥茧找到点想要的。
宋珂对此驾轻就熟,直言包在他身上。
但他有点好奇,“怎么突然想查这个?”
褚逸清直接甩过去一句话,堵了他的嘴,“少问,多做事。”
宋珂“害”了声,什么人啊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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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褚逸清如约过来收拾东西。
看着家里属于他的东西越来越少,直到连最后一件都被归置到那纸箱中,简墨无端有些难受,忍不住说,“我搬走好了,本来就是你的房子,干什么非要这样……”
褚逸清提前叫人简单处理过,如今只是检查是否有遗漏。
他将从书房找出的一本书扔进去,简墨认出那便是自己上次看到睡着的那一本。
顷刻间,一种自己被遗弃在这里的孤独感袭遍全身,她死死咬住下唇,喉间好似堵着什么,难受到出口的嗓音亦有些微哽咽。
然而,褚逸清只是平静注视她,告知事实,“不是我的房子。”
简墨再次怔住,“什么?”
褚逸清淡声道,“房子在你名下。”
简墨完全记不起来这一回事,只想起有段时间,他似乎让自己签过几份文件,她当时并没有细看……
些微说不清缘由的酸涩自心口溢出,简墨抿了抿干涩的唇,小声,“你干嘛啊?”
为什么非要在这种时刻告诉她这些。
她的不舍溢出眼眸,眼眶因用力而微微瞪大,但眼周还是在一点点泛红。
褚逸清凝视一秒,强迫自己别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