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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触到她的眼神谢隐泽这才反应过来,摸了摸鼻子,转身出去了。
    还说她不把他当男人,他不也没把她当女人吗?
    他离开后,乔胭看了眼手指。一个锋锐的口子,细得几乎看不见,但伤口却是挺深,轻轻一挤,就能挤出一滴滴的血珠。
    这是刚才她碰折玉时弄的。折玉有灵,不允许自己讨厌的人触碰。她用力挤压着小口,滴滴血珠急坠,直到指腹失去血色,伤口也变得透白,再挤不出一滴鲜血时,她这才收住力道。
    “哼。”勾了勾唇角,乔胭却悠闲地笑了。
    -
    山中岁月静,浮日太古长。
    在梵天宗闲来无事的这些光景,乔胭有事没事就往实务阁跑。上次薛昀的事闹到二重天,她在殿上替玉疏窈说话的事传出来,善良的女主对她又感激又愧疚。
    乔胭因为从小被宠爱长大,很擅长和年长的同辈拉近关系。在日日殷勤的祛毒疗伤下,玉疏窈对她的警惕也在日益消弭。
    原著中没这一出。小公主都讨厌死玉疏窈了,自然不会主动为她祛毒。而乔胭天天跑槐花院,是因为她爱操劳吗?还不是希望日后谢隐泽刀她的时候,女主能看在今日的情分上为她求一句情。
    ——毕竟修真界都知道,喜怒无常的新任魔尊只听得进师姐的话。
    之前乔胭还天真地以为,玉疏窈有了修髓丹,应该不再需要她费力祛毒了,做做样子就行。毕竟神丹能够洗筋易髓,对付区区妖毒还不是手到擒来。谁想到,玉疏窈根本没用这丹。
    “乔师妹。”这天乔胭给她祛毒完,正品尝实务阁刚创新出来的槐花糕时,玉疏窈拿着一只盒子走出来,“这是阿泽给我的修髓丹,你替我还给他吧。”
    嗯……师姐你人真的蛮不错,但这东西留给我是等着我被小boss灭口吗?
    乔胭摆着手推拒:“这个你自己还给他吧。反正他每日都来。”烫手山芋不能要。
    玉疏窈惆怅道:“他不肯收。但这种贵重的东西,送给我,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我思来想去,乔师妹,你是他的妻子,由你收着修髓丹是最妥当的。”
    “玉师姐。”乔胭委婉道,“我们的关系没有你想的那么亲近。”
    “呵呵,那你就找个机会,帮我还给他。”玉疏窈不由分说地把盒子塞进了她手上。
    乔胭挠挠脑袋。算了,找个他不在的时间丢他房间里得了。
    “今日又是阿泽送你来的吧?”玉疏窈给她倒了杯茶水,和她闲话起家常。许是长相清冷,看着难以接近,实则是个很好相处的性格,笑起来时微弯的眸子透出几分玉似的温润。
    “我之前还担心,阿泽没接触过女孩子,脾气也差,不会说话给你委屈受。现在看来,这些担心都是多余,你们相处得很好哦。”
    乔胭险些被糕点噎住,赶紧把她倒的那杯茶端起来一饮而尽。
    “师姐,天大的误会!我只是不会御剑,蹭他一程而已。”而且若不是为了给玉疏窈解毒,谢隐泽根本不会让乔胭碰到他的溪雪一丝一毫。
    春日阳光正好,从窗棂里照进来,把两人罩进一层明媚的柔光里。窗户是打开的,能闻到风中送来院子里的草木花香。
    玉疏窈道:“你来的这些日子,一定有一些不好的风声传到耳里。你不要害怕这些传闻,多接触接触就会知道,阿泽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嗯嗯,日后会弑师屠宗,还会把玉师姐你囚禁起来的那种善良哦。
    不知想到了什么,玉疏窈露出了一个怀念的笑容:“你知道我和阿泽是在哪里第一次见面的吗?在重莲殿的屋脊上。他为了救一只奶猫,困在上面下不来了,淋了一夜的雨。我救他下来时,他浑身都湿透了,整个人直发颤,可那只猫还被他在怀里保护得很好。”
    “——我觉得,为什么要因为一个人的出身就否定他呢?并不是人人都有选择的机会。”
    乔胭很久没有开口。
    她不想承认,因为玉疏窈的话,她确实心里升起了一丝微弱的同情心,并不是人人都有选择的机会……如果她前世能有选择,肯定也不愿意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的。
    有时候她会阴暗地想,遗传病的概率那么小,为什么不是别的哥哥姐姐,偏偏就是她呢?
    她分明只是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地生活着,没有做过任何坏事。
    离开玉疏窈处,她又蹭别人的顺风剑。前段日子在实务阁大闹一场,大家都知道这个有着漂亮脸蛋又不会法术的小姑娘是流泉君的女儿,很乐意搭载她一程。
    最后,乔胭在第二十重天的演武场落下了。
    她关于前世的记忆其实很淡,因为她在这里生活了太多太多年。那些人流如织的高楼,新鲜有趣的网络,正在被奇奇怪怪的妖神和无边云雾的山月所取代。有时她会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书外来客,还是本来就属于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遗忘的一个重要体现就是,关于原著中的很多剧情她都隐隐模糊了,就比如她知道小boss的出身被人诟病,是因为父亲是只大魔,可到底是哪只魔,却死活都记不起来了。
    忘记剧情,对她下场悲惨的角色来说,是很致命的。
    为了记起更多的事,乔胭不得不从多方碎片化地拼凑线索。
    比如以杂役之名,混入扫广场的保洁妇女小队就是一个重要途径。当然,这绝对不是因为她想听八卦。
    “哦哟,小乔来啦?”
    找个阴凉处一蹲,几个负责洒扫的妇人娴熟地围上来,还有人顺势给她塞了把五香瓜子。
    “今天晚点了啊,姐几个都聊开了你才来。”
    乔胭磕着瓜子,兴致勃勃道:“姐,你们聊什么啊,让我也听一嘴呗。”
    “还能聊什么?不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千年秘境的事。”
    秘境,前辈遗物,后人宝藏。修真界有无数大大小小的秘境,独成一方小天地,在悠久的岁月之中,这些小天地逐渐诞生出无数灵兽灵草,也有无数死在秘境里的前驱者留下的遗留。
    所以秘境在修真界,已经和机缘挂钩。
    那些有漫长历史的大型秘境,基本上一经出世,就立刻被各大修真宗门所垄断。拳头才是硬道理,大宗门靠着攫取的秘境资源反哺宗门,代代强盛,永不衰竭。
    这种垄断一度饱受争议和诟病,还爆发过不少次小宗门联合起来抗衡仙门巨擘的流血事件。后来是梵天宗出面,主张秘境开放,各凭本事,公平竞争,这种情况才好了不少。
    虽然小宗门的子弟在这些出身顶级宗门的天骄精英面前依旧毫无竞争力,但至少可以凭借运气喝点肉汤。什么?你不准?那你跟梵天宗说去啊。在仙门第一宗面前,你算老几?
    漱冰秘境是原著中一个重要情节点,正是因为,原著中最大的反派组织赤渊魔族将会在此处登场。
    第18章 不通人性
    赤渊是魔族的大本营,是一道纵横千里、位于蛮荒极地的天然深渊,存在了极为漫长的岁月。深渊内部岩浆翻滚,寸草不生。恶劣的生存环境也催生出了实力强横的赤渊魔族。
    赤渊魔族是天生的魔种,和同类相比,他们拥有更优越的天赋和更暴虐的性格,和梵天宗是宿敌。
    梵天宗杀了数以千计的作恶魔族,而赤渊杀死的梵天弟子,也只多不少。
    在漱冰秘境中,梵天宗弟子遭到了赤渊的针对追杀,陆云铮为了保护玉疏窈重伤时,二人一同跌入幻境,得到了秘境主人留下的至宝——漱冰神琴。
    要破除幻境,需要两人勠力同心,进入彼此最伤痛的记忆中。朝夕相处,互相陪伴,让原本已经对男主死心的女主也因此产生了动摇。
    按照小说定律,像主角团和反派团聚集的场所必定是险象环生的。一般情况来讲,乔胭都非常惜命,但是正因为她惜命,她才不得不去一趟。
    鲛人族的皇室血统,出生于北溟深海,天生具有充沛的灵力。若是能够获得一些功法秘术供她参透领悟,相信她也能拥有一些自保之力,至少学会御剑飞行吧。
    就有人会问了,她身处的可是修真界第一大宗梵天啊,难道还会缺修仙功法吗?非也非也,那些宗法都属于梵天宗,没有掌门的开口,是不会有人敢给乔胭使用的。这和鲛人族的渊源有关。
    北溟鲛宫从来都不是一个擅长打斗的门派,但依旧能够位列修真界四宗之一,依靠的是深海之下所埋葬的无穷秘宝。
    就拿瓜蛋来说,小小一条,放在外面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圣灵兽,却轻易就被毓璃长公主塞进了给女儿的嫁妆里。修仙本是逆天而行,母亲娇惯女儿,舍不得她吃这种苦,而乔胭确实也娇生惯养惯了,比起修炼自身,更喜欢把这些身外之物当做倚仗。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点是,原著中提起过一个细节:漱冰秘境里生长着一种神奇的千年灵花“返魂香”。
    顾名思义,有着起死回生之神奇功效,虽然地点不明、真假不明,连主角光环加身的男女主都没见到过……但乔胭还是想去试一试,万一她将来真的在小boss手底下gg,也算留一条后路。
    聊得正热烈,一道人影从刀剑楼里出来,经过演武场。婶子们娴熟地拿起扫帚簸箕假装清理落叶、打扫灰尘。待那道人影远去,才放下了手中的装模作样。
    “好俊朗的小少爷,看上去真是气度非凡。”新来的洒扫妇持着扫帚啧啧称奇,“那是不是就是掌门真人的得意门生,陆云铮陆公子啊?”
    “确实是掌门弟子不错,但不是那个大的,是那个小的。你新来的,不知道也正常。”
    “倒是听说过一点。说这小少爷的生父是魔族,真的假的?”
    “空穴不来风,若是假的,哪能传了这十来年。怎么,你瞅着他不像魔族吗?”
    “哎哟,我哪知道像不像。魔族这种凶残玩意儿,咱们小老百姓也没见过啊。”妇人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回忆了下刚才那少年投向这边的目光,忽地一阵脊背发凉,那眼神怎么也称不上和善。
    乔胭撑着下巴,口中衔着根狗尾巴草:“婶子,我有一个问题,你们是不是都很讨厌谢隐泽?”
    “那是当然!”一个在人群中素来沉默寡言的女人暴烈而嫌恶地开口道,“谁不恶心魔族孽障?十五年前赤渊魔族进攻云水境,害死了多少无辜百姓?我丈夫、我儿子都是在那场混战里被魔族杀死的,连个全尸都不剩,连个全尸都不剩啊!”
    乔胭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又见妇人握着扫帚的干枯手背浮现出青筋,血丝爬满了眼白,盯着少年远去的背影恨声道:“我都想不通,掌门为什么要留着这小杂种在宗内?”
    旁人安慰道:“唉,魔族都是不通人性的。这种小孩儿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说得对,都不知道他娘是怎么忍着恶心把他生下来的。也就是掌门心善,还留着这么个杂种,换做是我,刚生出来我就掐死了。”
    乔胭摘了狗尾巴草,站起来拍拍裙摆上的灰:“我先回去了。”
    “今天怎么走这么早?天都还亮着呢。”正义愤填膺唾沫横飞的婶子抽空搭理了一句。
    “不了,肚子饿啦,等着吃我家小奔做的晚饭呢。”
    -
    谢隐泽走到演武场外时,被人拍了一下左边的肩膀。他一回头,无人,一张清艳动人的脸蛋却从他右侧冒出来。
    “呵呵,被骗到了。”
    “……无聊。”
    他自顾自往前走,乔胭背着双手,跟在他身后:“你不无聊,那你刚才怎么瞪我?”
    谢隐泽没说话,可能是懒得说,在看见乔胭时让他给出什么好脸色,那才是为难他了。
    乔胭:“我知道了,你想跟我打招呼,但是不好意思。”
    谢隐泽冷嗤:“自作多情。”
    乔胭笑着歪了歪头:“你不打招呼,别人怎么知道我是你夫人,怎么知道我这么漂亮的美人,居然便宜了你?”
    她绝丽的面容上一派明艳的天真,一缕碎发在莹润的脸颊旁轻拂而过,鲜媚的狐狸眼带着辨不清真假的娇嗔。
    谢隐泽:“正常人不能这样自吹自擂吧……”
    但乔胭这张脸,也实在很难让人忍心对她恶语相向。第一次见面的人,都是“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也就除了谢隐泽。小boss是个死直男,眼中没有风情二字。
    乔胭脸皮厚,不以为意:“小老公,今天我也要蹭你的剑回去。”
    说实话,谢隐泽不爱御剑载人。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不习惯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原因是——乔胭实在太怕死了!
    她好像总是害怕谢隐泽飞着飞着会忽然御剑来个后空翻给她撂出去(虽然他确实想过),每次搭他的剑都抓人抓得死紧,指甲都要掐到他肉里去。
    剑上的位置并不宽阔,她抓得紧,两人就难免挨挨碰碰。虽然形容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但谢隐泽觉得挺奇怪的。
    你问他为什么不拒绝呢?都是那天乔胭在实务阁前阴暗爬行的画面给他留下了太大的心理阴影,谢隐泽觉得这女人有点过于高深莫测了。与其再和她一起丢人丢上重莲殿,这种小事答应了也没什么。
    “老公是什么意思?”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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