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那段被别人支配的过往,仍会觉得有些恐惧。
那时候她几乎没有站起来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跪着的,等姐姐回来,姐姐有时很温柔,有时却很残忍,稍有不顺心,哪怕是她准备的水果酸甜度不符合要求,也会让她挨一顿鞭子,可是
事后又会帮她上药,问她养伤的阶段有没有按时吃饭睡觉。
有时候乐知微会突然醒悟,意识到那人只是在哄骗她,可不知道怎么的,没过多久便又混淆。
最初的绾绾姐姐,在那人的软硬兼施下被乐知微彻底丢在记忆的角落,取而代之的,是宁姐姐。
宁姐姐脾气不好,却很在意她,只要她听宁姐姐的话,便能讨得姐姐的喜欢,姐姐会喂她吃的,给她水喝,允许她不干活也能睡个完整觉。
宁姐姐魏京岚听着乐知微平淡的描述,已经不自觉攥紧了拳头:宁如棠
这人的名字,她似乎有耳闻,似乎在国际上也是毒瘤一般的存在。
据说,她手段残忍,什么违法犯罪的事都干,人命在她眼中,早已是渺小如尘埃的东西,时至今日,不知道有多少人葬送在她手下。
乐知微在她手里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
我记得我遇见你的时候,你正被追杀,那背后的人就是宁如棠?
不是。乐知微否认。
什么时候发现宁如棠不是她心中那个姐姐的呢?
具体的乐知微也记不清了,她只隐约有些印象,宁如棠看上了新的奴隶,却又舍不下乐知微这个被调教好的旧奴,竟是想出了让她二人竞争的招数。
那个奴隶很卖力,每天过上讨好取悦宁如棠的走钢丝一般的生活,甚至愿意满足宁如棠一切要求,包括献出她自己的身体和灵魂。
那她相比,乐知微实在太过难以管教,无论何时,她都不会出卖自己的灵魂。
哪怕身处下风,她骨子里那份追求平等的意识也从未磨灭,她可以跪在宁姐姐身边,却不是真正的臣服。
那你魏京岚张了张口又咽下,实在是问不出口。
没有。乐知微听懂她的意思:宁如棠没有强迫我做亲密的事。
抑或者说,这类的事,是她宁愿挨打也不会做的,可也正因为她保留着自己最后一份坚持,才在那奴隶来之后,逐渐认清了宁如棠的嘴脸。
主人二字,不是对宁姐姐的亲昵,而是对恶魔的投降。
而乐知微,不愿意投降。
随着比赛的进行,屡屡落败的乐知微再次过上了挨打挨饿的生活,宁如棠的耐心也在逐步耗尽,卸下温柔伪装,露出暴戾的一面。
逃。
这个念头形成的时候,乐知微正在被棍棒打在肋骨上,她疼得蜷缩了身子,嘴里都是血沫,意识却比在宁如棠身边的任何一刻都来得清晰。
她意识到她被催眠过,也意识到自己处在水深火热,稍有不慎,便会丢掉性命。
毕竟,宁如棠绝不会对私逃背叛的奴隶手软,那些被活生生挖去器官的惨痛,乐知微都亲眼见过。
于是,她也学着示弱装乖,甚至表现出争宠的样子来讨宁如棠一时半刻的欢心。
与此同时,也能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宽松的可供自己支配的时间,为日后做谋划。
逃跑,是乐知微花了近三个月的时间精心策划好的。
利用了那个日日与她攀比都快疯魔的奴隶。
但她计算得很周全,几乎做到万无一失地从宁如棠身边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却没算到自己自从被拐卖辗转到国外以来,不具备任何生存能力。
除了那畸形的对于主人的服务。
并且,她还是黑户。
这样的身份,别说开启新生活,连温饱都困难。
因此,很长一段时间,乐知微都过着入不敷出,露宿街头的乞丐生活。
好在,她还有一点蛮力。
就这么在躲避宁如棠的搜寻中咬着牙坚持过活。
只是好景不长,她的身份不受当地保护,没过多久又被恶人盯上,将她打晕骗走。
再一次踏上被拐卖的歧途的乐知微彻底崩溃,陷入无尽的噩梦,记忆也在被毒打变卖中残缺不全。
唯有不屈服的那点意志还在,直到遇见魏京岚。
所以,你曾经错将宁如棠认成了临绾姐,而后又因为记忆的缺失,将临绾姐对你的照顾代入错认成宁如棠?
这就解释了乐知微为什么那么排斥周临绾,甚至厌恶周临绾的靠近和关照,周临绾付出得越多,乐知微越害怕越想逃。
若追根究底,这事绝怪不到乐知微头上,但因着她的悲惨遭遇,的的确确让她和周临绾走了好坎坷曲折的一条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