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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阿怎地?”先前答话的男子因这人的质疑语气沉了两分,“若这位兄台是想说十年前的事情, 那我们没得谈。旧事已矣,且谁不知而今那惊才绝艳的丛姑娘?她为太阿弟子,太阿如何不行?”
    “杨大哥此话说得不错。听这位公子口音, 你应是徐州之人?那岂不知昔年徐州邪魔害人, 是丛前辈一力铲除?除却十年前的沈映光沈前辈,再不算而今的丛前辈,还有何人像这般爱重平民百姓?”
    “是极是极......”
    “当年啊, 哎!”
    “总而言之, 若得天道眷顾,我等定要拜入太阿!”
    “是是是!”
    ......
    小道的另一侧,浑然不知自己尽被暴露的求仙人们高谈阔论,花期忍住笑,看向身侧的女人, “师妹, 没想到我等第一次开山门竟是这般效果。还是仰仗你的名声了啊。”
    丛绻失笑。
    她柔和下来神色, “我去前面看看。”
    “嗯。”花期点头。
    丛绻便悄无声息地离开, 一点没惊动正吹嘘着她的人群。她信步走至前方,然后踏阵到了太阿另一处报名地。
    守在场外监管的同门看见她, 露出笑来:“丛师妹。”
    丛绻颔首,刚想说点什么,突兀心神一悸——
    她蹙眉,眼神无意掠过下面的场内。然这随意一望...她周身血液流动好似停止,整个人彻底僵立在原地。
    “...师妹?”察觉到丛绻的不对,师兄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看见了一名少女。
    说是少女又不尽然,那人是二十余岁的模样。黑发用一根红带系住,正随着微风轻轻飘扬,她双眸清亮,整个人像一棵青翠的竹,书卷气斐然,立在众人间,如珠玉处瓦砾中。
    一高一低,相隔数丈,两相对望。
    忽而,少女笑了起来,意气风发、生机勃勃。
    无数的岁月滚滚过去、又悠悠荡来,那些虚假中未必没有真心的山盟海誓重新浮现、然后尽数被冲刷干净。
    丛绻弯了眼眸。
    ——正文完——
    第131章 番外.谢容
    多年后回想前事, 许多回忆都已然模糊,但那一晚总是清晰的。
    窗外梨花正好,天际云淡鸟飞。
    “娘亲。”谢承乐声音无奈, “您又出神了。”
    谢容微怔回神,入目便是宣纸上渲染的一滴浓墨。她轻柔笑,干脆放下了笔,看向女儿:“你已决意去东海了么?”
    “是。”谢承乐敛袖认真,“虽祖父为乾国臣,但这些年游历, 儿还是以为东海当盛。”
    十七八岁的少女眉眼里尽是张扬的意气,她行了万里路、读了万卷书,看得是江湖夜雨、学的是治国治世, 没了幼时大病初愈后的别扭, 周身都散着经过打磨却仍旧自然原始的玉石光华。
    谢容柔和了眼眸,抚了抚女儿的侧颜,“你已经是大人了, 往后的路只要是自己三思想好的, 娘便不会干预,但永远,会在你身后。”
    谢承乐心软:“娘亲...”
    “好啦。”谢容笑,“去吧。阿由还在外面等你,是吗?”
    谢承乐面上闪过丝不自在, 欲言又止, 但最后还是点头:“娘亲好好歇着, 儿晚膳过来一起。”
    谢容拍了拍她的手。
    谢承乐起身, 转头出门。开门关门声惊动了正等在庭院梨树下的刘由,后者提步过来, 瞥见谢承乐的神色,心有所觉,“谢姨...还在惦念老师?”
    谢承乐看她一眼。
    “你如今不会想念老师吗?”
    “自然是想的!”刘由想也不想答,答完就琢磨出了谢承乐的意思——
    作为被教了两三年的学生,她们还会时不时怀念老师,去到哪里看见什么就会想起昔日所聆听的教导;那为老师所救、对老师有情的谢姨,又怎样不惦念?
    可是......想起前几年传回的那个同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刘由还算轻松的神色沉默下来。
    她回头望了一眼,这一眼,恰看见窗边的妇人拿了一个小坛,低眸垂目。
    ......
    乾国正平四年四月,时隔近一年,谢容再次见到了沈缜。
    对方沐星光而来,敲开了谢容的房门,取下斗篷露出清隽的容颜。
    “深夜叨扰。”她笑,“望县主不怪。”
    柳堤一案重查后,端王以数项罪名被废为庶人,不久毒酒赐死。作为他的王妃理应落不得好,但想来因乾帝心知肚明谢容“受害者”的身份,她没有被牵连,反而被找了其它的由头封为“安定县主”,继续抚养兕子。
    乾帝知晓兕子天生有疾的情况,虽不至因为她的父亲也厌恶上她,但毕竟儿孙成群,其它儿孙还都很健康,这样一个小孙女就根本入不得他的眼了。而梁安城中其他人,或因谢容昔年盛名却落得如此下场幸灾乐祸,或因端王之案对县主府退避三尺,总而言之,看在县主的封号和谢家的门楣上,谢容的日子过得下去,但也就仅仅如此了。
    见到沈缜时,谢容只披了一身素衣,她神色怔怔:“你...”
    沈缜温声:“县主以为与我不会再见?”
    被她说中了心思,谢容颇有些赧然,但沈缜没有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她退后半步欠身道歉:“为不引人注意,使了些法子瞒过了府中看门的人,望县主不怪。”
    谢容自然摇头:“医师跋涉而来是为兕子,我怎么会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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