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小王氏才不会相信男子一辈子只对一个人动心,春梅生的美不美的另说,主要是身上有股劲儿,总能叫男子欲罢不能。她的眼光很毒,丈夫就错在万事操之过急,又过分信赖刘宥,与其信任刘宥,还不如信任自己。
刘圆圆还想劝什么,但是想着小王氏自从父亲死后,整个人就变得很偏执,若是母女二人吵起来让人看笑话就不好了。
好在小王氏也不好久待,就要离开了。
这些话却全部进了姜琳琅的耳朵里,她正想着如何取信刘寂夫妻,没想到瞌睡来了就送枕头。
重阳佳节,刘寂却在宣平侯府中用饭,他正和若薇二舅舅曹煜吃酒,二人既事上下级,又是亲戚。
刘寂主动帮曹煜斟酒:“若薇若是闻到我的酒味,又要说我了,如此我陪舅舅吃三杯就好。”
“她有了身子,总要你多照顾些。”曹煜笑道。
刘寂点头:“是啊,下个月就要临盆了,我也是担心的不得了,虽然不是头回生了。”
“别担心,若有需要,尽管来宣平侯府找我就是。”曹煜很好说话,他素来重视手足之情,成侯去世,外甥刘容继承爵位,大妹妹的日子也算是苦尽甘来,二妹妹就更不必说了,二妹夫仕途顺畅,二妹妹成日就是看话本子吃零嘴,日子也好过。
他和刘寂也是志趣相投,刘寂之能比他的儿子还要出色,平日他们俩相聚的次数倒比刘寂和杜宏琛都多。
倒也不是刘寂不愿意和杜宏琛相交,而是杜宏琛是文人出身,又是刘寂的老师,刘寂在老丈人面前总有一种压迫感,也难怪女婿都怕去丈母娘家。
况且杜宏琛平日自有一班门生,他和自己也得避嫌,免得人家说他和锦衣卫勾结,毕竟他还得走清流路线。
刘寂不多说了,又举杯道:“来,二舅舅,咱们再多喝一杯。”
二人吃酒之际,刘寂说了一句:“家父北上已经有数月,一直在整顿军务,朝中诸位大人似乎有些不满。”
曹煜点头:“有这个说法,但是这也很正常,我听说这次要派于经略过去督战。本朝素来以文御武,虽说靖海侯老当益壮,身经百战,可是总要受制于朝廷才行。”
“这位于经略名声似乎不太好啊。”刘寂有感而发。
曹煜作为指挥使,即便对亲戚说话也很有分寸,“只要好用就行。”
刘寂并没有恼怒曹煜有没有说实话,反而对曹煜说了一句:“听说二舅舅最近纳了一房新舅母,我这里正好准备了贺礼。”说罢又让人拿出一对白玉如意出来。
曹煜以为他是想送礼贿赂自己,只道:“不过是纳了一房妾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哪里值得你的礼。”
“二舅舅千万别客气,三杯酒已吃,今日重阳,小婿还得家去。日后,再来与二舅舅叙旧。”刘寂道。
曹煜点头。
只是没想到刘寂出门之后,见到一美妇过来,此女烟视媚行,眼若横波,袅袅娜娜,刘寂微微颔首,听宣平侯府的下人提起:“这位便是我们二老爷新收的姨娘。”
刘寂又看了她一眼,回家后和若薇道:“我总怀疑你二舅舅府上那位新姨娘是个细作,但你舅舅似乎还颇喜欢这位新夫人。”
“二舅舅指不定心中有数,若她不是,岂不是坏了我们舅甥之间的感情,与其无凭无据提醒他,反而让人不悦,不如先观察着。”若薇道。
刘寂笑着点头:“如今战事频繁,锦衣卫作为皇帝刺探军情的第一把手,无数人想安插人进来。”
大魏朝的锦衣卫,主要职能为“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从事侦察、逮捕、审问。也有参与收集军情、策反敌将的事情。因此锦衣卫指挥使,锦衣卫指挥同知家中可能会被渗透,这再正常不过了。
若薇看着他道:“我二舅舅这个人平日不喜欢说话,他怎么和那些女子谈情说爱呢?”
“噗……”刘寂一口汤差点喷出来,作为外甥女这么说自己的舅舅好么?
夫妻二人又对视一笑,若薇点了点桌上的一盘菜:“这是你祖母送来的鲜炒核桃,我听说核桃补脑,你多吃点。”
刘寂指着她道:“好啊你,变着方儿的说我的脑子不聪明。”
“我可不敢,你是个厉害人,脑子比谁都厉害。”若薇意味深长道。
刘寂埋头用饭。
次日一早,正是若薇身子笨重,刘寂休沐,她让刘寂去胡老太君和袁氏跟前请安去。胡老太君见着刘寂很是欢喜,还对刘寂道:“前些日子我的身子不大爽快,是春梅用她的手指血替我抄写经文,如今我身子大快,还要多谢她啊!”
刘寂看向春梅,春梅眼神中没有寻常姑娘家的娇怯,反而大大方方的对胡老太君道:“老太太对我有天高地厚之恩,若非是您,我也不会从一个洒扫房的小丫头到您身边伺候。”
春梅有些失望,刘寂看向她的眼神很稀松平常,通常男女之间有门儿大概心里就会知道,这个人应该对自己有意思,可刘寂看向她的眼神太过平淡了。
而刘寂则心里想的是一个洒扫房的丫头,突然到胡老太君身边伺候,还弄血写什么心经,恐怕有问题吧。
春梅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能够舍生救刘寂的机会,因此她非常耐得住,见刘寂没那个意思,一路便哄着胡老太君,并不想表现出急色的样子。
走了一路,胡老太君也拍了拍刘寂的手:“去给你娘请安吧。”
刘寂躬身请安,又去了袁氏那里,姜琳琅正在读书给袁氏听,她声音清脆,如出谷黄莺一般,袁氏还拿了一碟栗子糕给她,笑道:“念完了,就吃这个。”
“多谢表姨。”姜琳琅应了一声。
等她念完一段,刘寂才笑着进来请安,姜琳琅很有眼色道:“表哥。”又对袁氏道:“表姨母,我想去陪陪表嫂。”
袁氏点头:“去吧。”
姜琳琅从这里出去,遂去了韶光居,若薇才刚刚起来,夜里因为肚子大了,总是有些睡不好,故而她早上多睡了一会儿。
见姜琳琅过来,若薇笑道:“正好你和我一道吃早点。”
“那我就不客气了。”姜琳琅心道这侯府的早点果然非一般人家享用,她血雨腥风这么多年,难得这几个月被人照顾的如此周到。
若薇指了指桌子:“正好有玫瑰鹅油烫面蒸饼,你爱吃这个,我替你留了。”
姜琳琅笑道:“多谢表嫂,只是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若薇看了她一眼,只等二人又用完早点,她扶着若薇进内室才道:“表嫂,昨日我的丫鬟听到了一些事情。”
“何事?”若薇看向她。
姜琳琅斟酌了一下,又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说了:“原本这是你们府上的家事,可事涉到表嫂,我不得不说了。”
“傻丫头,没事儿,你有事就说吧。”
“昨日刘表妹的娘过来了,她们母女二人起了争执,因为我和她们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昨日我正午睡,听到她们说起春梅,说是想让春梅……让春梅给表兄做小,还让她吹枕头风,日后给刘表妹说一门好亲事。”姜琳琅说完如释重负。
若薇很是讶异:“竟至于此?多谢你告知。”
姜琳琅见若薇只是讶异,并不生气,于是问道:“表嫂,你不生气吗?”
若薇看起来颇为灰心:“你今日既然对我倾心相告,可见你是真心当我是姊妹的,我也不妨告诉你我的处境。我家和靖海侯府门第是有差距的,我和世子的感情素来都不错,可大户人家的媳妇不容易做。贵族男子身边若是没有几个妾侍,恐怕遭人嘲笑,我的这一天很快就会来临,不是这个春梅,也会是别人。”
“这怎么行呢?那个春梅我虽然没怎么接触,可她这样别有用心的人,若是登堂入室,表嫂可如何是好?”姜琳琅很苦恼。
若薇摇头:“这是阻挡不了的,所以你也别费心思了,况且她现在是老太太跟前的红人,也不是我愿意如何就如何的。”
如此,姜琳琅想着自己若是替若薇除掉了这个春梅,世子夫人肯定会感激自己,故而她道:“表嫂,我会替你盯着这个春梅,她若是真的不做什么小动作,我就不管,她若是不安分,我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若薇笑道:“你一个小姑娘又能做什么,还是安生些吧,我们的事情,我们会自己处理的。”
姜琳琅却不依:“虽说我是表姨母请进府中的,可是表嫂待我十分好,说实在的,我也有我自己的私心。我这般年纪,所求的是什么,表嫂清楚,依我这些日子冷眼旁观,太太上了年纪,家中全仰赖表嫂你,可表嫂你眼界甚高,那些金银俗物若是给你,你肯定不要,不如我替你做成此事,我若做成了,表嫂帮我,我若做不成被发现了,也只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俗话说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
再姜琳琅想自己若是真心剖白,世子夫人肯定不相信,可她有所求,相当于她送了短儿给人家,别人接受起来就容易多了。
果然见若薇道:“表妹这样的急公好义,侠义心肠,如此,就拜托你了。只不过,你也别为了这样的事情,让自己深陷其中。”
姜琳琅一幅打了鸡血的模样走了出去,添香从外面进来,立马过来和若薇道:“世子夫人,她这是怎么了?”
“你上次不是说这个春梅的家人住在燕儿胡同,说是逃荒来的,还在守候着,瞧,今儿她就告诉我说听到小王氏和刘圆圆说这个春梅是她们送过来的,小王氏这个人我是知道的,做事情不留痕迹。这个春梅更是进府来从来不回家,除非天天盯梢,否则压根不知晓。”若薇道。
添香却看了若薇一眼:“不,您应该早就知道了。”
若薇看着她道:“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老太太那儿早就安插了她的人,她们听到的一言一行自然要告诉若薇,而春梅还觉得自己浑然很聪慧。
只要若薇把她和刘宏的关系说出来,刘宏没直接赶她出去已经是好的了。
可惜杀鸡焉用牛刀,有人替她出头,这难道不好吗?
姜琳琅进府来袁氏这里据说就是为了婚姻大事,而袁氏和胡老太君并非替她办此事的人选,因此,她才把二人安排在一处,姜琳琅若是机灵,就会想办法了,瞧,不过一两个月办法就来了。
“那您猜她会怎么做?”添香不由得问道。
若薇摊手:“暂时一切未知,希望她能给我带来惊喜吧。”
这个时候春梅尚且不知道她已经有祸事临头了,更不知道姜琳琅不是一般的闺阁小姐,她可是细作头头,要对付春梅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胡老太君喜欢喝凤团雀舌牙茶,春梅平时都以此为傲,她日夜勤学练茶,但最近几次胡老太君总觉得没有任何茶味,做的衣裳针头别在上面,连春梅都觉得自己是鬼打墙了。
甚至胡老太太跟前另一个大丫头玲珑也时常说起此事:“这丫头在胡思乱想什么呢,自从碰到二爷,就茶饭不思了。”
这话当然传到了胡老太君的耳朵里,她能够允许自己替孙子挑人伺候,但不允许丫头心大了,在这里闹的不清静,更有甚者,春梅在伺候的时候公然打瞌睡,还手滑了。
玲珑赶紧道:“春梅,老太太之前是夸了你,可你不能恃宠而骄啊。”
春梅赶紧跪下:“都是我不好,是我昨夜没睡好,打了瞌睡了。”
“你不要恃宠而骄。”胡老太君皱眉,觉得这样的小姑娘太沉不住气了,看来日后也难成大事。她对这些丫头们平日猫儿狗儿的宠着,一旦被抓了,就不想要了。
正好春梅的爹娘上门想赎回女儿,说是找了一门极好的亲事,请老太太同意,春梅当然不愿意嫁人,但也由不得她。
胡老太君对玲珑道:“你去找世子夫人把她的卖身契拿来,放她出去,也算是我的恩典了。”
……
姜琳琅笑着递水给若薇:“表嫂,请吃茶。”
“春梅出去嫁的那户人家真的不错吗?”若薇问道。
姜琳琅道:“您就放心吧,是宛平县有民的财主,替小儿子想找个有见识的,自古小户女不如大家婢,可不就成了吗?我也是想您马上就要临产了,可不能让这个人影响您的心情啊。”
若薇笑着握着她的手:“那就却之不恭了。”
……
却说小王氏兢兢业业,费了不少劲儿送进来的人居然这么快嫁了出去,春梅爹娘一反常态并不听她的话,让她气了个倒仰。
而容梵音则有一日去容观音处,见到春梅时,她已经给富户家的少爷做了少奶奶,居然和靖海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她还觉得奇怪,这个爱死了荣华富贵的人怎么转性嫁给了个小户门啊?
依照前世她的性子应该根本不会放弃啊,曾记得那次她去靖海侯府给胡老太君请安还看到她了。
前世今生,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第111章 第
111 章
春梅被赶出府的时候都不可置信, 胡老太君明明就很宠爱她的,怎么现在出去,不过给了二十两发嫁她。
她不明白, 和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