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只差这么一点点点, 我们的暧昧关系就能升级为恋爱关系了。”
说罢,闭了下左眼, 附赠他一个俏皮的wink。
“升级……”谈斯雨要笑不笑地扯了下嘴角, 胳膊搭在窗边, 抚着额,“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升级?”
“起码得高考结束后吧?”关书桐估算着时间, “我现在忙到飞起,没空跟你早恋。”
“什么时候订婚?”
“不知道。”关书桐无所谓地耸耸肩, “该订婚的时候就订婚咯。”
简直能磨死人。
*
今日课间,谈斯雨又来了。
还是那一盒牛奶, 就摆在她桌上,凌雅合上书, 抬眼。
他仍是坐在她对面,犀利眼眸落在她手腕不甚明显的斑驳淤痕上。
凌雅不自在地扯了下衬衫长袖, 试图遮挡。
“他抓的?”谈斯雨问她,偏头,越过她,看向她斜后方的赵庆恩。
知道他在看他,赵庆恩顶住压力对视回去。
然,过没两秒,他目光不自觉地偏移开。
真是个欺软怕硬的。
谈斯雨好笑地勾起唇角,拿过牛奶,拆吸管,扎破锡纸膜,递到她手边,“现在这样,如果你受不了,多收集点证据,说他校园霸凌,也不是不行。”
“那太便宜他了。”凌雅说。
挺有意思的说法,谈斯雨挑眉。
凌雅低着头,干净白润的双手搭在课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手指,“听说你家公司的律师团百战百胜,你不如再找个靠谱的律师给我。”
“你想送他坐牢?”谈斯雨问。
突然发现,无论是凌雅,还是他的gloria,分明长着一张乖巧清纯的天使脸蛋——遥想当年关书桐也是这种乖乖女形象,实际上,这两人一个比一个难搞。
“哇~”他差点想给她鼓鼓掌,“你很有志气哦。”
凌雅咬唇,只问他一句:“能不能办到?”
“找个擅长处理刑事案件的律师而已,不难。”谈斯雨相当慷慨,“你还有别的需求吗?”
她垂眼,迟疑着。
谈斯雨将牛奶塞她手里,“慢慢想。”
眼看他起身要走,她忽然扯住他挽至肘部的袖子。
谈斯雨撩起眼皮看她。
“你有跟关书桐说这事吗?”她到底还是担心她误会。
谈斯雨坐回去,用眼神示意她,“你再抓下去,我未婚妻可能真要找我算账了。”
凌雅收回手,“原本我想找她联手的。毕竟,在对付他这件事上,我跟她立场一致。但是……后来却猛然意识到,如果她真有本事对付他的话,大概也不会离家出走了。”
“她要对付的可不止是他。”谈斯雨纠正,“她也不仅仅是因为对付不了才离家出走。”
她不过是受不了那样令人窒息的环境,所以想找个地方歇一歇,透透气而已。
“就算是离家出走……她现在也能靠自己过得很好,比我们大多数同龄人强多了。”
凌雅微愣。
提起关书桐时,谈斯雨眼中是有光的,温柔又璀璨,像……珍珠特有的柔润光芒。
这个距离,她看得一清二楚。
“抱歉。”凌雅说,“我忘了我们的处境并非一模一样,所以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谈斯雨:“不如说说,初中发生的事,为什么你高三才转过来,但凡早两年呢?”
“因为……他是最后一个。”凌雅犹豫着,有所保留地说,“而且,现在offer陆陆续续到了,有空闲了,刚好可以陪他慢慢玩了。”
谈斯雨好整以暇地听着,微微点头,表示他在听,表示她可以继续说下去。
但她就跟牙膏似的,一次就挤一点点,都说到这儿了,又没再趁热打铁说下去。
她咬着吸管喝牛奶。
谈斯雨没再打扰。
下一节是大课间,他照旧往关书桐教室里跑。
他们班同学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仿佛谴责他怎么好意思脚踏两条船。
染指本部校花就算了,国际部那边还招惹了一个。
红白玫瑰之争的星星之火在燎着。
谈斯雨找关书桐小声告状:“他们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渣男。”
高三作业多,关书桐奋笔疾书,抽空打量他一眼。
上午十点钟的烈阳倾斜而入,照亮十八岁的少年人。
他意气风发,气宇轩昂,生着挺拔不屈的脊梁,结实遒劲的身躯。
一头三七分碎盖是精心打理过的,穿着量身定做、质感极佳的学校制服,腕上一块理查德米勒陀飞轮腕表,经典时尚,贵气逼人。
帅气,多金,性张力拉满。
她由衷评价:“不怪他们,你从头到尾都是渣男的顶级配置。”
“……”谈斯雨咂摸着她的话,“你是夸我,还是损我?”
“你说呢?”
“我又没渣过谁。”他相当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你拒绝其他人的追求时,做得挺狠的。”
“那也不叫渣吧?只是让他们省省工夫多读书而已,把心思放在为未来奋斗上,不比追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强?”
关书桐摇头,以他自身经历,反驳他的话:
“那在我讨厌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我?省省功夫多读书,为未来奋斗,不好吗?在这个时间就是金钱的时代,你原本就是一个追求高效率、高标准的人。”
谈斯雨一愣,喉咙滚了一下,垂下眼,拿过她桌上一支空闲的水笔,捏在指间,慢悠悠地转。
像在思索。
语气轻缓:“你是例外,是我原则以外的存在。”
情话就这么猛不防地向她抛来。
关书桐没控制住,“哗啦”一声,笔尖扯破轻薄的试卷纸,从豁开的一道裂口中,能窥到下一张纸密密麻麻印刷的答案。
抬眼。
谈斯雨似乎相当满意自己给出的回答,眼角眉梢都扬着得意,一双带笑的眼睛玻璃珠般澄澈明亮,映出她身影。
窗外枝叶婆娑,磨出的沙沙声很有夏天的感觉。
关书桐撩开垂落身前的头发,散散脖颈的热,“那,在你的追求者眼里,你也是他们的例外啊。”
“可他们都不是你。”
“就算是我,你不也那么冷酷无情地拒绝了我?”
“那是我不开窍。”谈斯雨说,“列宁说,年轻人犯了错误,上帝会原谅的。”
不管她说什么,他都有话可接。
关书桐乐了:“那你后来怎么开窍了?”
这是个好问题,谈斯雨胳膊肘撑着桌子,支着头,边想着,边看她,“我记得我跟你说过。”
“有吗?”
“有。”他信誓旦旦,并且不介意在这时候再提一次,“我做梦,梦到那个雨夜,梦到你,梦到我们在街头巷尾,旁若无人地做——”
关书桐一把捂住他嘴巴,眼内明晃晃写着“你他么敢再说句试试”。
谈斯雨举手投降。
她这才肯放开他。
“爱做的唔——”他补充完整,不出所料地又一次被她捂住嘴巴。
关书桐:“大庭广众之下,你能不能有点正经样子?”
谈斯雨满眼带笑,积极点头。
关书桐放开他,“你再这样,就别来找我了。”
“那我私下再跟你说。”就做梦而言,他素材挺多。
关书桐捏了捏手中的笔,低头假装继续刷题,却没反驳,耳根悄悄地红。
“谁都免不了当过人渣,只要机会合适。1”谈斯雨说,“我那晚对你说的话,确实过分。但你也有过对我虚情假意的时候,也曾负气说,谁跟我在一起,你都不在乎。这一部分,我们揭过去,行不行?”
关书桐没给答案,但从她停顿的笔触来看,他知道,她在动摇。
“吃不吃糖?”谈斯雨问她。
上次她问他,想他有没有糖吃。
他说有。
关书桐心思现在全不在题目上了,抬头看他。
他从兜里摸出一块巧克力,白皙长指窸窸窣窣地剥着红黑色的包装纸。
里面是一块巧克力,可可香味浓郁扑鼻。
“张嘴。”谈斯雨用包装纸捏着那块巧克力,喂到她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