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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允仔那傻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和那个项祁朗搭上了,你认识不?”他蹙眉,“这人我都不认识,这一块我认识的不多,我听过他的大名,这两年风头大得很,有战绩。”
    卓枫想了想:“听过。允仔怎么会和这样的人认识。”
    “是吧,我也想不明白哪个局让她认识了。
    这人我最近特意查了他好些资料,是没得挑,家门显赫,自己那身份,年纪轻轻的已经爬那么高,前途不可限量,但我觉得太远了,我迟早调回来,留下她自己在那边,跟留守儿童似的。她还死活不听,愁死我了。”
    他深吸口气,“上周我去吃宵夜,碰上他们同一个酒店了,那傻瓜要带他来见我,我不见,回头姓项的把我的账给结了,气得我两天吃不下饭。”
    “……”
    卓枫再次捏起杯子喝了口茶,“香江到北市,肯定是不行的。身份再高都不行,卓家不需要攀龙附凤。”
    “是吧?我就说咱没那个必要,他是厉害,但谁高攀谁还不一定。”
    “人呢?跟你回来没有?”
    “想多了我现在哪儿还带得动她,倔得跟牛似的,周五肯定得吃了离别饭才回来。”他叹息,“这周去西南出差了,让我给发配走了,估摸得个把月才回来。我看看到时候那小子是不是已经见异思迁了。”
    “嗯,等她回来,疏桐出院了,我来处理。”
    “嗯你暂时别跟她说哈,回头把我拉黑了,我还靠她偶尔给我提供点大明星的讯息,我最近和大明星没什么联系了。”
    “……”
    …
    曲疏桐在医院苏醒后差不多一个月整,就恢复得不错了,伤口已经愈合了六七分,现在能动,就是不好走路,会牵扯伤口,而且膝盖的伤好得慢,还无法支撑她独自站立。
    医院说可以回家休养,行动坐轮椅。
    曲疏桐想起卓枫之前受伤后的轮椅还丢家里库房呢,觉得他们俩也是患难夫妻了,轮流受伤。
    不过能回家,卓先生是最高兴的。
    那日从医院回深水湾,他都是自己推着她走,明明那是电动轮椅。
    曲疏桐回家也无比开心,她是完全没想新婚才一周就离开了一个多月,还挺想家里的。
    “年尾啦,我在半山区的房子应该也装修好了。新年的时候,卓先生同我到我的新房子去过年好不好?”
    “……”
    卓枫笑了笑,“行啊,你喜欢,你开心就行。”
    “不然我的房子不是白买了吗?我还没住过呢。”
    管家拎着行李路过,笑跟曲疏桐说,那到时候他就带着人去那边给她安排新年。
    曲疏桐很开心,开始无比期待过年。
    她出院了,卓枫第二日就准备去公司上班了。
    只是第二日清早,卓枫还没醒呢,手机就接到了庾泰的电话。
    庾泰那边是自己本来在家里舒舒服服地晨练,却忽然接到了西南打来的电话,说一辆大巴在路上遇小地震,被山石撞落山崖了,卓允坐的那辆车。
    庾泰直接被炸醒了。她昨天才在电话里跟他眼泪汪汪地说终于可以回北市了,问他是不是故意把她发配去吃苦的,把他说得心虚。其实他不是要她去吃苦,只是想让她离开北市冷静冷静,但是他又发配不动那姓项的,只能把她送走了。
    还想着今天小傻瓜回来要亲自下厨补偿补偿的,结果……
    “人呢?”庾泰不可思议地问。
    “事故还在救援中。”
    “什么?救援中?还没见到人?几点的事故?”
    “昨晚十点。”
    “为什么一夜不给我电话!!!”
    “还不确定人员身份,到今早才确定了。”
    庾泰气得炸开,就直奔机场了,路上想起来卓枫就跟他说了。
    他打电话时手都有点抖,想着二房最近是犯冲吗还是,他老婆这才出院,要是傻允仔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他也要疯了,人是他送去的。
    挂了电话,卓枫让人安排车和飞机,末了找到照顾主卧起居的菲佣,吩咐她照顾好曲疏桐,吃药,早餐,营养搭配这些都要安排好,最重要的是不能让曲疏桐下来走路,她还不能走。
    菲佣一一应了。
    回到房间。
    窗外清早的鱼肚白夹着一缕红光从深水湾的海面如丝绸一般温柔地洒入卧室。
    曲疏桐睡得规规整整的,无比乖巧,因为她的枪伤还无法让她随心所欲地睡。
    亲一亲她,卓枫心疼地抚一抚她的脸,给她掖好被子,再去洗漱,出门。
    曲疏桐睡到八点醒来,伸了个懒腰,枕侧没人。
    她一看时间,想着卓枫估摸已经起来了,他今天要上班。
    起身时,因为没有卓枫的帮忙,她扯到了伤口。
    闷哼声让菲佣马上进屋来,“太太醒了。”
    她来扶曲疏桐:“碰到伤口了吗?碰到哪里了?”
    “没事。卓枫呢?在吃饭吗?”她好奇,之前他每天都会在病房里等她起床的,她需要人搀扶,今天这么着急上班吗?
    “先生他,有事离港了。”
    “啊?”她惊呆了,抬头,“去哪儿了?什么时候走的?”
    “不到六点。说是去西南,好像是卓小姐出了什么事,庾先生一早打来电话的。”
    曲疏桐愣愣没反应。
    卓允一个月没来看她了,她知道小姑娘去西南出差了。
    一个人在房里发呆好久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最后是菲佣推她去洗漱,说她该吃早饭了,一会儿要吃药。
    曲疏桐没有胃口,喝了一小碗粥就吃不下,等吃了药就去楼上晒太阳。
    香江飞西南,两三个小时就到了,但她不敢打电话给卓枫打扰他。
    中午吃完药也睡不着,露台的阳光也太晒了,曲疏桐就去了卓枫的书房。
    在书房百无聊赖地翻了好几本书都看不下去,她就去办公桌前想看看他有什么工作需要处理。
    抽屉里,有很厚的一沓资料,用牛皮纸袋封口,上面写了一行小字:骆氏资料。
    曲疏桐困惑地盯着那四个字好一会儿也没理解这是什么东西,不由得取了出来。
    那资料足有十公分厚,放在她受伤的腿上,压得她骨头疼。
    她又马上给搬到桌上,才有力气取出一份看。
    说是骆氏资料,但是入目所见却是“曲木方舟”四个字。
    看完前面几页曲木方舟的资料,从创始人出事故,死亡,骆氏入股,父亲生病,集团出问题,严重,到最后倒闭,曲疏桐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卓枫要调查曲木方舟的灭亡史。
    他为什么会对这些事感兴趣。
    直到下面的资料,开始显示骆氏的老板,骆江明,和曾经的曲木方舟合作公司私底下的来往,交易,邮件……
    曲疏桐额头细汗淋漓,手指在无知觉中不受控制地颤抖,背后枪伤的地方,一阵阵地抽疼,区区五分钟的时间里,她好像蓦然间又身中多枪。
    第52章 她忍了十几年
    ,不忍了。
    眼泪掉在纸上, 晕染开了字迹,好在那些已经看过。
    翻过页,曲疏桐忍着身上剧烈地疼, 一点点,一页页地把所有的资料, 实则的证据, 全看完。
    那是一个多小时后了,她早没有了眼泪, 脸上只有湿答答的泪痕挂在那儿,眼中剩下无色的冷漠。
    最后一页纸被她不知不觉攥紧, 捏皱,她想起结婚前的报纸,又想起卓枫说的人无完人这句话, 其实是在报纸之前, 而非报纸的事之后。
    所以这些,他都早就知道了,因此即使哄骗她瞒着家人也要结了这个婚, 说他婚后会有办法解决好干爸干妈的意见……
    又让她结了婚可以倚靠他了, 骆家和她没有血缘关系, 无法一辈子倚靠。
    原来, 他话里有话, 一直在暗示她。
    干爸, 干妈……
    曲疏桐念着这两个称谓, 心头有种被漫天大雾闷得要窒息的感觉。
    她对这两个人的意识,可以追溯到三岁的时候, 之前的记忆不太记得了,相同的, 对曲木方舟另外两个创始人的记忆,她虽然模糊了但也有,他们恰好在她三岁时去世,记得父母后来提起的时候,都是说你方叔叔,沈叔叔。
    她长大后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个叔叔会出那么严重的事故,不知道为什么曲木方舟会突然走下坡路,为什么会倒得那么迅速,区区六年,让一个如日中天的公司如大山倾塌,化为灰烬。
    她只知道出事后,骆家夫妻很疼惜她的样子,说她既然想在港读书就留下来,在家里住,以后他们会养她。
    他们自称爸爸妈妈,把她当女儿一样,一日三餐照顾得事无巨细,他们说,曲木方舟虽然没了,但骆氏以后是桐桐的靠山,桐桐以后就在自己家公司工作,也不用吃苦。
    而原来,她的所有苦难都来自他们之手,那两位叔叔,她的家,她的靠山,全死在他们的手里,她独自一人在国内的数年,去美国的数年,一个人度过的十几年无人陪伴孤零零捉襟见肘也不好意思总是朝他们伸手的日子,新年隆冬数九还要到处找房子的日子,这些,都是他们造成的。
    她为骆雾的事回国,处心积虑在本职之外插手所有和融远有关的项目,为她的死撕心裂肺,为她报仇,以至于那阵子卓枫苦心孤诣为她安排后路,以至于那阵子香江变了天,风雨交加,以至于他被家里迁怒,以至于……他知道她骗她,难过,最后他们在太平山顶谈婚事那夜也不似别人那般美好,她伤本文来自q群巴148衣六九63付费收集整理心伤肺,他惆怅万分。
    他们之间明明一开始发展得无比美好,却有那样的过程和结局,原来这些全是他们夫妻给的。
    她才婚后一周,卓朝利用卜画终于让卓枫防不胜防,对她得手,她不知道卓枫去找她的那两个小时怎么想的,但她知道在船上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同她一起葬身大海的准备,他们差点,差点就在爆炸的游艇上化为灰烬。
    那夜的海水其实很冷,已经初冬了,是因为知道死也会在卓枫怀里,是因为知道就算被浪冲走了他也会把她捞起来,不会沉在海底不见天日,她才不怕的。
    她中的这三枪,在医院死里逃生花了十天整整,他们说卓枫时常整夜在icu门口坐到天亮,说他那些天一直没有睡一个完整的觉,总是半小时就醒来了,说他总是不吃饭。
    他亲口说,他梦见她对他说遗言,让他照顾好自己……
    这些,她带给他的灾难,是他们夫妻给予的。
    却嘴上口口声声说,干爸干妈,会保护好她,公司是留给她的,骆家倒了,她也就一无所有了。
    可是,那是她的曲木方舟,那是她爸爸年轻时的骄傲与心血,那是两条年轻鲜活的人命,是她那永远追不回来,永远困扰她,让她至今无法释怀的象牙塔。
    那本该是她的。
    他们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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