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被抓时他并没有眼花,的确是锦衣卫的人。
这下放心了,亲爹抓了亲儿子,顶多打一顿,小事情。
他嗯嗯嗯嗯了好几声给十四暗示,示意他不用担心,是亲爹,不会英年早逝的。
自觉暗示到位的朱高远决定先补个眠,等会儿父皇气消一点再说,争取少挨几板子。
然而完全没有接受到暗示的十四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一刻钟,两刻钟,一直没有动静,他们不会遇到什么杀人狂魔了吧,现在杀人魔是不是在默默看着他们,然后准备趁手的工具。
呜呜,话本上就是这么写的,和现在的情况一摸一样,先绑后杀。
呜呜呜...他还这么小,还没有娶媳妇,没有享受生活,怎么就要死了呢?
嘤嘤嘤……
他会怎么死?活埋?杀头?烧死?毒死?……
啊……不要呀。
十四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差点吓尿。
在朱文帝批完奏折后,就看见他两个儿子,一个呼呼大睡,一个瑟瑟发抖。
对比不要太明显。
一个眼神示意,就有人掀开了两人的头套。
强光袭来,好一阵儿,十四才勉强睁开双眼,然后就看见眼前一张放大的老脸,鬼呀,吓得他猛地后缩。
定睛一看,哦,原来是父皇呀,父皇?
父皇为什么要绑架他们?
“嗯...嗯嗯...”说不出话的十四使劲嗯嗯,眼睛不停地眨巴,暗示朱文帝饶命。
十五呢?
十四四处寻找,最后在脚边发现了睡得正香的十五。
诶,不是,十五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居然还能睡着??
他用脚踢踢十五,奈何十五嘤咛一声,翻个身继续睡。
十四无助地看着地上的十五,还有面无表情的朱文帝,人都麻了。
救命!
朱文帝也很无语,这都什么人呀,被人绑了,还能睡得跟头猪一样,关键是这头猪还是他儿子,亲儿子。
一杯茶过去,熟睡的朱高远瞬间惊醒,诶,头套摘掉了。
抬头一看,豁...果然是他那当皇帝的老爹。
“嗯嗯...嗯嗯嗯...”
朱高远抖抖自己的肩膀,示意父皇快给他松绑,这么睡真的很难受。
朱文帝:难受你还睡那么香,就差没打呼了。
显然朱高远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朱文帝刚想说话,就有宫人来报,说定远侯求见。
本以为是什么国家大事。
结果,
人未到声先至,“皇上呀,听说有人居然敢胆大包天绑架十四十五皇子,请您赶快下令封城救人吧。”
刚说完的定远侯,就看见自家外孙跟个毛毛虫一样在御书房的地板上蠕动。
胆大包天.朱文帝正一脸定定地看着他,眼中闪过危险的神色。
一个急刹车,定远侯的脚僵在半空,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进退两难。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哦豁,完啦完啦...我完啦...
大脑疯狂运转,“哎哟,皇上,老臣想起来,边关送来的军报,臣忘了拿,微臣这就告退去拿。”
然后定远侯一步一步慢慢倒退,轻轻地,生怕惊扰了朱文帝,直到退出朱文帝的视线,转身的瞬间加速逃离现场。
那速度,不是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应该有的速度。
定远侯:废话,逃命呢。还有,报仇。
去找那个谎报军情的老不死的,居然敢骗他十四十五皇子被刺客抓了,关心则乱,所以他才紧急进宫,想请皇上封锁京城,捉拿刺客。
结果,他发现抓人的居然是皇上本人。
很好,又是在死亡线上蹦跶的一天。
萧老头,你居然敢戏耍本候,老子要砍了你。
怒气冲冲地定远侯闯进萧府,不顾下人的阻拦和尖叫,一把揪起萧太师的领子,抡起就是一拳。
萧太师上一秒还在和夫人嘲笑定远侯,下一秒就被人像拎小鸡仔一样,还是在自己夫人和小孙子面前。
他的面子里子全没了。
定...远...侯...
在特定的时候,不要小瞧任何人的爆发力,例如现在,萧太师在悲愤之下,居然挣脱开了定远侯的铁掌,然后挥拳反抗。
两人跟小学鸡打架一样,你扯我头发,我揪你耳朵,时不时地还踢上一脚。
旁边的萧夫人和孙子都惊呆了,老爷(爷爷)一直恪守读书人的本分,虽然固执,但是温和有礼,从不做有失身份之事。
现在跟泼妇一样打架,他们还是头一回见,果然,人活久了,什么都能看见。
这还没完,两人嘴里也脏的不行。
“萧老头,你个奸诈小人,居然敢戏耍于我。”
“谁让你那么笨,我说什么你都信,那我让你去吃屎你去吗?”
“你才吃屎,你吃牛屎狗屎猪屎...”
“你吃”
“你吃”
“你吃”
……
萧夫人:“……”没想到你这这样的老爷,一个读书人,官居一品,出口就是屎呀尿呀的,真的好吗?
还有定远侯,他有毒吧,怎么每次老爷遇见他,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让人不忍直视。
萧府下人本想去帮忙拉开定远侯的,结果定远侯一通嘲讽。
“你个垃圾,打不赢就找帮手,有本事单挑呀。”
萧太师:“单挑就单挑,你以为我怕你呀,我也是学过君子六艺的,我要是上战场,不比你差。”
“你就偷着乐吧,幸好我当初选择从文,不然还有你定远侯什么事,说不定你现在就在哪儿放牛呢。”
“你才放牛,你个破落户,老子家财万贯,不当将军也是富贵翁。”
“你个狗大户。”
“你个臭酸儒。”
“狗大户”
“臭酸儒”
萧夫人:“……”算了,她还是走吧,让这两个臭老头在这里吵嘴吧。
幼稚得她都没眼看,她三岁孙子吵架都比他们有格调。
另一边,御书房。
嘴巴终于解脱的朱高远先发制人,“父皇,父爱会消失对吗?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和十四?”
“我们可是你亲儿子,居然还比不上一块令牌,那令牌不就精致了一点,值钱了一点吗?有我们这两个亲儿子重要吗?”
“儿子我的心呀,被伤得透透地。”
“不,我不信我还比不上一块破铜烂铁。”
“父皇……你倒是说话呀,我们和令牌谁重要?”
“要是我们和令牌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
朱文帝:“……”
他越听脑子越晕越迷糊,到底谁才是那个犯错的人呀?
怎么感觉他自己才是罪人一样。
朱高远,论颠倒黑白你真是让人拍马不及,绝对是皇宫第一人。
他还没说话呢,十五又开始演上了。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六七岁呀,爹不疼呀……”
朱文帝:“……”
他觉得要不还是把十五嘴巴堵住吧,反正说出的话,没一句他爱听的。
最后,十四十五是被扔出御书房的,朱文帝揉揉自己的眉心,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那首小白菜。
他第一百零一次感慨,他到底造了什么孽,老天才会给他送来两个讨债鬼儿子。
苍天,你可以惩罚我,但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门外,朱高远疯狂拍门,“开门呀开门呀,别躲着不说吧。”
回应他的是朱文帝的一声“滚”,还有砸门上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