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个周栖曼。
名字读起来总觉得有点耳熟。
看头像是个女生,但夏仰想了想, 又不记得结识过这个人。段宵朋友是很多,但女性朋友屈指可数。
她平时从来不看段宵的手机,这会儿多看了一眼总难免心虚,像是在窥视他的隐私般。
正要放回去时,一个电话冒了出来。
备注是:陆嘉泽。
因为是熟悉的人, 夏仰受到惊慌, 手忙脚乱地按到了接听键。
那边的人根本没给她说话机会,嘴快得像在放炮:“阿宵,今早励朝的股市看了吗?昨天抛售——”
他应该是在谈工作上的事情,夏仰立刻打断:“等等,你等等。”
陆嘉泽话音一顿,刹住车:“哎我操, 怎么是个女人?哦, 夏仰吧,我宵爷呢?”
“是我。”她掀开被子, 坐起身穿鞋,“他在阳台, 我现在把手机拿给他。”
夏仰下了床,拿着手机去阳台,正看见段宵在晒那几件衣服。他人高,压根用不着闲置在旁边的撑衣杆。
“你有电话, 是陆嘉泽。”
她把手机递过去。
段宵一手接过电话, 另一只手还拎着她那件没挂上去的内衣。
他青筋虬压的手背和纯白色内衣相衬着,骨节分明的长指浸在日光里, 也正覆在轻薄海绵上摩挲。
大白天的,显得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夏仰看得羞赧,想去拿回来自己晒。
他却扬高了手臂顺势躲开,面上不动声色还在听电话对面讲,时不时应几句:“嗯,先不联系他们。”
“……”
夏仰跳了几下也没抢回来,“仇视”地盯着他。生气地鼓着腮帮,揉了揉因睡太久还没恢复成外双的眼皮。
她本来就刚睡醒,少了平日里那股清泠泠的疏离感。
头发毛茸茸又乱糟糟地炸了几根呆毛,卷翘的眼睫毛都被晨曦染成金黄栗色,惺忪睡眼没完全睁开。
段宵望着她那愤怒小狮子般的表情,被逗乐,闷声笑了几句,不忘回复对面:“没有,挺棘手的。不是笑你。”
是在笑她。
夏仰磨了磨后槽牙。
看着自己那件可怜的内衣被他捏得快变形。
段宵手刚放下来,见她来拿又扬高,就这么逗她玩了几分钟,把一心二用贯彻到极致:“可以……并购方案做好了吗?”
夏仰看出他的恶趣味。
没走,但也没抢了。
等他一挂电话,她就扑了上去:“还给我!”
手机放进兜里,段宵抬起空闲的手搂住她清瘦腰身,捏了捏,语调狎昵:“一大早就投怀送抱?”
“不要脸。”
夏仰瞪他,把内衣抢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平时看她晒多了,他居然还知道提前用小夹子固定,夹在了海绵体上。
段宵就这么大剌剌地靠在栏杆上,看着她晾晒。
她肌肤又生得白嫩,胸形可口,像水蜜桃。不算大,也幸亏不大,否则跳古典舞会很吃亏。
夏仰只觉得他的注视让她如芒刺背,晒好后,硬着头皮问:“为什么一直看?”
他吊儿郎当地回答:“太久没碰,熟悉一下尺寸。”
“……”
明明也才一个月不到。
夏仰别扭又小声落下一句:“我看你是嫌小吧。”
她不是没听过一些恶/臭男生在背后对她的评价:漂亮是漂亮,可是胸太小。
但学古典舞的,又能有几个胸大。
段宵听清了她的嘀咕,笑得肩背直颤:“我没那癖好啊。”
这个年纪的男生凑一块免不了聊这些,就算现在不聊,初中、高中时期也一定讨论过。
z世代日漫风靡,潜移默化地影响着青少年的审美观。陆嘉泽就因为爱看《海贼王》,现如今对挑女友都有着大胸细腰的评判标准。
但段宵对这些真没讲究。
他年少启蒙的梦里只出现过夏仰,她就是他的全部标准。
夏仰当然不清楚这些,也不信他的话:“可你经常……”
他打断她,很不正经地说:“别讲了,我硬/了你又不负责。”
“……”
她张了张嘴,红着脸憋住话头。
段宵知道她这个样就一定在心里骂,也就看着乖,爪子都藏着呢。他把人扯到身前:“在偷偷说我什么坏话?”
“没有,就是想起一句话。”夏仰抿抿唇,看着他一字一顿道,“见过的人形形色色,段宵最色。”
“我当你在夸我。”
他厚颜无耻地哼笑了声,手捏着她下巴抬高,强势的吻落了下来。
她皱着眉,脑袋一个劲往后仰,可躲又躲不开:“唔……别亲,我还没刷牙……”
段宵亲着她唇角,又想到了什么:“对了,早上医院那边发来了消息。”
夏仰一听,停了躲他的动作,有些欣喜和不敢相信:“是找到合适的捐赠者了吗?”
“对,是这一年里配型最成功的一次。”段宵看着她眼里的期待,缓了缓,“我约好了时间,等温云渺高考完再去做移植手术。”
高考在明年6月初,还有半年多。
她心里一块沉重的大石头要放下了般,想哭又想笑。眼眶已经激动地红了,连连说了几句“好”:“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段宵唇边的笑意收敛了些,淡淡地“嗯”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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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段宵急着回去处理事情,先开车回去了。他是高能量又高效率的高阶玩家,仿佛永远不会累。
他本来想带夏仰一块走,但夏仰还想陪温云渺吃个午饭。
在家待到中午,她去了温云渺的学校附近一家韩式烤肉店等她。高三的午休时间紧,夏仰提前点好了两份烤牛肉和石锅拌饭。
温云渺跑进来时,服务员正好上餐。
夏仰把倒好的水杯给她递过去:“怎么跑这么急,早上几点出去的?是段宵送你的吗?”
温云渺身上还穿着校服,把眼镜摘下来,喝了口水:“7点,上早读,6点半出门。”
她愣了下,想解释自己为什么没睡在沙发上:“我……”
“姐。”温云渺没让她找借口,直言道,“我昨晚就,知道了。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夏仰低眼,咬了咬唇瓣,没说话。
但温云渺已经猜到了,她天真地以为段宵只是姐姐身边有待考察的痴情追求者。
可现在看来,段宵和那些人没什么两样。
温云渺的母亲在她十五岁时去世,就在这同一年,夏仰父母也相继过世。
当年夏家几个亲戚来操持了后事,商量了下,夏家的大姑愿意领养夏仰直到她成年,却不愿意多养一个非亲非故还带着病带着债的温云渺。
因此,她算是被夏仰养活的。
夏仰长得好看,年轻家贫,几年前就一直有爱慕者开出各种各样的龌龊条件。
“姐,对不起……我以为,他不一样。”温云渺觉得自己愚蠢至极,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意。她艰难地说,“我从来只想着,我得到了什么。却忘记你、你要付出什么。”
和段宵的关系突然被这样摊在了台面上,夏仰觉得有些难堪,却还是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你想得那么乱七八糟,他人又不差。”
温云渺看着她:“是不是,我妈妈的债?”
温母当年患上肝癌,治病借了亲朋好友不少钱,亲缘也是这么断的。如果没有她们,夏仰就算是一个人也会过得很自在。
夏仰避重就轻道:“那笔钱快还完了。我月底有个比赛,拿到奖金就能全部还完。”
温云渺的指甲刻进了掌心:“我回去,把他买的冰箱,退了。”
这话说出来实在太幼稚,也太小家子气。
可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不用,我给他买双鞋就还回去了。”夏仰叹口气,摸摸她的头发,“我不想骗你,说些我和他两情相悦的鬼话。但你放心,我过得很好,他对我也很好。”
“姐,等我,再长大一点。”温云渺的眼泪落下来,伸手抹开,“我会、会努力赚钱。”
夏仰笑着应:“你还是先好好准备高考吧,我也给你准备了毕业礼物。”
她抬起泪眼汪汪的脸:“什么礼物?”
“考完就知道啦。”夏仰语气温柔,“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快点吃饭,待会儿还要不要去睡午觉了?”
吃着饭,温云渺忿忿地冒出一句:“我讨厌他!不要他,来家里了。”
夏仰眼神黯了点,声音放轻:“你以后不要再这么说,我们……没资格讨厌他。”
不管段宵索要了什么。
但至少,她们确实是受惠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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