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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此有种近乎狂热的执着,那种感觉让他欲罢不能。
    苏温言眼睛发亮——他专心致志作画时,比平日任何时候都更有神采,苍白的面容竟也因精神亢奋而浮现出一丝血色。炭条捏在指尖,因为瘦,手背上的筋就显得格外突出。
    他的人和他的画似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极端,没见过他的人一定想不到,这样充满力度的画作,竟来源于一具如此孱弱的躯体。
    他画得很快,一幅素描很快完成,他将画纸从画架上取下,缓缓呼出一口气。
    三个月没画画了,再一次拿起画笔,他心情十分愉悦,精神高度集中又松懈,引起一种消耗过度的畅快,就像是和俞亦舟做|爱后的贤者时间,疲倦、舒服,余韵悠长,让人上瘾。
    他滚动喉结,对小保姆道:“好了,你可以穿衣服了。”
    苏温言将画纸捏在手中,看着画中的人。
    周遇的身材比例和俞亦舟太接近了。
    他画过俞亦舟太多次,对他了如指掌,两个人不论是躯干的比例,还是四肢的比例,都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只不过周遇要比俞亦舟更高一点,也更壮一些,但毕竟过去了四年,身形发生变化是正常的。
    就像世上不存在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苏温言也相信世上不存在两个身材比例完全相同的人,只可惜俞亦舟身上实在没什么标志性特征,不然,他现在就要断定他们是同一个人了。
    不摘口罩,额前头发又长得挡眼,导致他没法辨认他的真实样貌。
    但如果逆向思维,周遇是不是正因为不想让他认出,才故意这么做的?
    为什么变成哑巴了,莫非是装的?
    手语又是跟谁学的?
    俞亦舟已经穿好衣服,苏温言抬起头来。
    如果他们真的是一个人……
    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到底为什么要假扮成陌生人,又为什么跟他玩失踪,消失了这么久?
    难道是因为没有遵守他们之间的约定,心虚吗?
    他又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如果是因为某些不可抗力而食言,好好跟他解释清楚,他还能胡搅蛮缠不成?
    苏温言仰头看着面前的青年,内心有许多话想问,最终却只弯了弯眼尾,对他说:“你身材不错。”
    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是不要戳穿了,万一真的是他认错了,那多尴尬。
    就算他们真是一个人,可他现在不知道俞亦舟这么做的动机,万一戳穿了人反而跑了,以他现在这个站起来都费劲的样子,追可是追不上的。
    俞亦舟挠了挠头,似乎不知道该怎样回应他的夸赞。
    “你实在不该当保姆,该去当模特的,一定特别抢手。”苏温言托着下巴,打趣他,“我之前雇的人体模特,身材都没你好,胸肌没你大,腿也没你长。”
    俞亦舟皱了皱眉。
    “都”?
    “去帮我把这个挂在那面墙上,”苏温言把画好的素描递给他,“哦对了,挂之前先喷一下定画液,不用喷太多,一点就够——那边那个小瓶就是了,摇匀再喷。”
    苏温言不喜欢闻定画液的味道,索性|交给小保姆了,如果他真是俞亦舟,做这种事一定很熟练。
    手指被炭条染得黢黑,他打算先去洗手。
    俞亦舟伸手在脸颊边指了指,示意他脸上也有。
    苏温言操纵着轮椅离开画室,俞亦舟给素描喷好定画液,拉开墙上的防尘布。
    防尘布后面是一块巨大的软木板,上面挂满了人体素描。
    整整一面墙的男性裸|体素描,任谁看了都觉得震撼。
    艺术家总有些奇怪的小癖好。
    墙上的素描按照时间排序,俞亦舟抬起头,看向最上面的一张,落款时间是五年前。
    他还记得那一天,那是他第一次给苏温言当人体模特的日子。
    之后一年内的素描他都见过,无一例外画的都是他,但再往后……
    俞亦舟皱了皱眉。
    他们四年没见过了,苏温言的素描却一直没停过,画上的人都没有脸,他实在看不出画的是谁。
    看身形和他有些像,但在他这种外行看来,所有男性素描都长一个样,可能是他,也可能不是他。
    而且刚刚苏温言说“都”……
    那就意味着肯定不止一个模特吧?
    除他以外,苏老师还雇过别人?
    四年了,他指不定还雇过多少人,他们都是像他一样,在这间画室里,脱掉衣服赤身裸|体,供苏温言观察描绘的吗?
    虽然知道在画家眼里裸|体只是艺术,无关性与色情,可还是有种微妙的不爽。
    俞亦舟从盒子里拿了几枚透明的工字钉,将手里的素描固定在墙上空白处。
    时隔四年,他终于又登上了苏温言的展示墙。
    看来以后得让苏老师多多画他,争取早日把中间那些画盖掉。
    *
    苏温言从洗手间出来,看到俞亦舟已经帮他挂好了画,正在打扫地上掉落的炭粉。
    果然很熟练。
    看来以后画室的清洁工作也可以放心交给他了。
    轮椅从门口经过,俞亦舟余光一扫,看到被某人遗忘在小桌上的东西。
    眼镜。
    才找回来,又扔这儿了。
    苏老师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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