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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潼熹忽然觉得嘴里苦得发麻。
    沉默了很久,看着女人渐渐变得透明虚化的身影,她才艰涩开口:“慢走,如果以后……你有一个姓楚的女婿,给他的女儿起个好听的名字吧。”
    女人似乎露出了解脱似的笑:“多谢掌柜成全——茶水很好喝,要起个和水有关的名字吗?”
    原来她的名字是这么来的。
    原来外婆也不知道,和茶楼做完交易之后,她即将面临的生活并没有多少改观。
    她还是带着希望,给楚潼熹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楚潼熹无力笑笑:“都无妨。”
    女人——或者说外婆,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弯腰小幅度鞠了个躬,身影便消散在小院中。
    她的外婆,那个知书达理,本该拥有光明灿烂人生的女人,原来在她生前不知道的年岁里,她们曾经相逢。
    容貌逐渐长开的那几年,或许外婆也震惊过,也迟疑过,又或许她已经不记得往生茶楼的一切。
    可楚潼熹会记得。要看更多好书请到:4 68v. co m
    她曾经杀了自己的外公,让那个饱受磨难的女人免受皮肉之苦。
    “阿熹……”温玉轻轻叫了楚潼熹一声,余下的话语却怎么都无法出口。
    他何等聪慧,只言片语便能听明白楚潼熹和客人的关系。
    楚潼熹却只是出神地看着外婆身影消失的地方,良久,才吐出一声轻叹:“我很小的时候,问过外婆一个问题。”
    “什么?”
    “我问她,为什么清明中元的时候,我们要祭拜外公,祭拜外公的父母,却不祭拜外婆的父母,他们是不是在很远的地方。”
    “……”
    楚潼熹忽然想通了这一切,嘴角的笑变得苦涩悲戚:“外婆说,她变老了,变丑了,她的妈妈已经认不出她了。”
    所以来到往生茶楼的时候,外婆没有要求茶楼把她送回亲人的身旁。
    与其带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和冰冷绝望的心回去,不如让那个叫云舒的女孩,永远停留在消失的十七岁。
    “阿熹……”温玉有些无助地拉住楚潼熹的手,他想安慰她,话却又不知从何处说起。
    茶楼的交易像是在戏弄楚潼熹,可他也无法预知一切。
    只能看着她在因果里徘徊又抽离。
    “没关系。”楚潼熹轻轻摇头,“你去忙吧,我……自己走走就好。”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复杂的心情该怎么说出来,只能让一切随风散去。
    温玉沉默很久,才小声答应:“好,如果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叫我。”
    他知道自己没办法理解人类复杂的情绪,于是选择安静地陪伴。
    “嗯,我在林子里自己逛逛就好了。”楚潼熹指了指院墙外的山林,她记得温玉说过这个山头都属于茶楼。
    步子迈出去两步,她忽然又停住,“今晚……你和清安一起过来吧。”
    或许她需要极致的快感,才能从烦心纷扰里抽身出来。
    今天的情绪不能带到明天,那就在今晚忘掉。
    温玉抿唇片刻,还是顺从答应:“好。”
    楚潼熹没有再说话,一步一步走向山林中。
    想暂时远离茶楼,远离这个时空错乱的地方。
    温玉说得没错,茶楼真的很大,山林深处还有很多她不曾来过的地方。
    很安静,只有清脆的鸟鸣声和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那条从她卧房小院里穿院而过的小溪似乎就是从此流淌而来,潺潺流水冲刷着河床里的石沙,发出悦耳的哗哗声。
    或许是名字里的潼字就与水有关,楚潼熹很喜欢这条小溪,坐在它旁边静静聆听流水的声音,似乎她的心情也会平静下来。
    她并不介意自己的裙袂被流水沾湿,倚靠着小溪旁一块大石头,半闭着眼享受和煦微风轻抚脸颊的安宁。
    不知不觉,身体渐渐滑下,她的整个下半身都泡进了小溪里。
    因为今天要和客人做交易,温玉给她准备的是比起常服要厚重一些的礼服,沾湿了水以后变得很沉。
    楚潼熹左右看看,见四周无人,悄悄宽衣解带,厚重的外衫丢到一边,只穿着薄纱底裙靠在水中。
    水流拂过双腿的感觉变得更加清晰,清凉的溪水冲刷着双腿,楚潼熹舒服得长叹一声。
    蜷缩身体靠在石头上,暖呼呼的阳光照耀在身上,似乎一切都美好得刚刚好。
    忽地腿上好像被什么东西撞到,楚潼熹睁开眼,好奇地看向水流远去的方向。
    一条金色的鲤鱼甩动着鱼尾远去,她不由有些惊诧,原来这条小溪里还有鱼。
    老师说水至清则无鱼,看着这条小溪不管是上游还是下游都那么清澈,她以为里面是没有鱼的。
    不过转念一想,这里毕竟不是阳间,有些阳间适用的规则在这里或许没有用。
    只是再仔细看看自己的腿,好像脚踝处沾上了一片鱼鳞。
    楚潼熹不疑有他,伸手想把那片鱼鳞扣下来。
    鱼鳞很轻易就掉了,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钻心剧痛。
    “嘶——”楚潼熹痛得倒吸一口凉气,眼角都渗出泪水。
    再低头看去,才发现那片鱼鳞覆盖住的地方竟然渗了血!
    “不是······”楚潼熹目瞪口呆喃喃自语。
    那片鱼鳞是长在她身上的?!
    楚潼熹连忙又想去找那片诡异的鳞片,才发现轻飘飘的鳞片没有随着水流远去,而是沉入水底,安静躺在她的脚边。
    她拾起鳞片,仔细看看就发觉不对。
    颜色和刚才撞到她的金色鲤鱼的鳞片不一样,像是她之前偶然看到过的表面淬火的匕首一样,底色是冰冷的银色金属光泽,上层还有堪称梦幻的冰蓝色。
    一个骇人的想法划过脑海,楚潼熹抱着衣服拿着鳞片连滚带爬往茶楼里跑。
    “温玉!温玉!”她又慌又怕,大声叫着温玉的名字。
    不过两秒,坠入一个温暖怀抱。
    温玉抱住惊慌失措的少女,柔声问道:“阿熹,怎么了?”
    “那条河、我、我就是泡了一会儿······鳞片······”楚潼熹脑子里乱糟糟的,说出来的话也就显得很混乱。
    她没办法完整表述出来,只能将自己手中指甲盖那么大的鳞片递到温玉眼底。
    她好害怕。
    难道那条河就像神话传说里一样神奇,泡久了就会把她变成鱼吗?
    即使她表达得很混乱,温玉的眸色还是骤然沉下。
    “阿熹,这片鳞片是长在哪里的?”他轻声问,话语低沉听不出心绪。
    “这、这里······”楚潼熹委屈吸了吸鼻子,抬起长出鳞片的右脚给温玉看。
    见她快要站不稳,温玉将她横抱起来,身影一瞬消失,等到楚潼熹眼睛再次清晰时,她已经被温玉放在了床上。
    温玉低着头捧起她的右脚,捏着那枚诡异漂亮的鳞片,轻轻覆在她受伤渗血的脚踝上。
    楚潼熹只觉脚踝上一阵暖意流动,很快那枚鳞片又长回了她的腿上。
    “这是为什么啊······”虽然脚踝不疼了,但陌生未知的恐惧还是笼罩了楚潼熹。
    温玉还是低着头,没有看她,而是用拇指轻轻抚摸她脚踝上的鳞片。
    良久,他低声回答:“阿熹,我告诉过你,举头叁尺有神明,天道在盯着我,所以有些话我现在还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很久很久以前的你不是人类,但是也与我不同,我是妖,而你是仙。”
    他抬起头,目光里隐含着楚潼熹看不懂的眷恋和温柔:“居住在忘川河的源头,高山之巅的鲛人。”
    “鲛、鲛人?!”楚潼熹眼睛都睁大。
    温玉轻轻点头,“传说鲛人深海而居,但是其中又有一族,离开了海洋,去到忘川河发源的高山之巅,在山顶天池中居住。你是鲛人族的小公主,阿熹。”
    楚潼熹被惊得几乎合不拢嘴。
    坏了,这次真成人鱼公主了。
    可温玉却没有多说,只是满眼爱怜抚摸着她脚踝上的鳞片,低声道:“茶楼里的这条小溪,是忘川河的另一条分支,你泡在里面,或许能恢复很多法力和······记忆。”
    他很开心。
    长出了鳞片,或许就代表着,楚潼熹很快就能想起他了。
    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时,他都想念着她。
    看着温玉近乎病态的满眼柔情,楚潼熹忽然又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看着温玉的表情,小心翼翼问道:“那你昨天说的那个给你取名字的人,是······我吗?”
    温玉抬眸看向她,他没有说话,眼底那片似水柔情却已经默认了一切。
    “温玉······”楚潼熹的心忽然就软成一汪春水,低低叫着温玉的名字。
    她抬手捏住两只毛茸茸的狐狸耳朵,拇指轻轻揉着他耳朵内侧的细软绒毛,小声问他:“我们以前是不是有很多很多故事?”
    “我不能说。”温玉又低下头,连耳朵也无力地垂下。
    他黯然神伤的模样看得楚潼熹心疼不已,她倾身抱住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以后还会有故事的。”
    所以以前的事能不能说都无所谓。
    重逢之后,还会有很长的路。
    也难怪温玉见到她的第一时间就表现出那么强的爱意。
    难怪她也对温玉很有好感。
    楚潼熹几乎没有什么抵触就接受了自己以前不是人的身份,甚至反而因此窃喜。
    她和温玉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了,或许他们还相爱过。
    “嘿嘿,温玉······”她不自觉又笑出声,捧着温玉那张俊脸又亲了好几口。
    帅狐狸,是她的——
    分割线——
    虽然但是,还是解释一下
    毕竟前面也铺垫了一点,阿熹和他们都是有故事的,不然温玉开局好感度过高没办法解释哈哈哈哈哈哈
    想了想,既然都决定写阿熹以前不是人了,那就玩点大的(小人鱼的眼泪会变成珍珠,以后阿熹要是再哭就真成掉小珍珠了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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