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堂才清清楚楚地知道,现在这个人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任他们随意磋磨玩弄的乡巴佬,他是真的想就这样把自己砸死。
他扯着嗓子嘶声嚎叫,向山洞外的手下求救,可直到他喊不出声了都没进来一个人。
霍深猛地提起他的脑袋,一圈血珠从他被打湿的额发中甩出来,溅到墙上。
意外发生得实在太快,短短十几秒受制和“施虐”的角色就完全对掉。
沈堂才都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攥着自己后脖子的那只大手忽然移到肩膀上往下一滑,掐住手臂的回弯猛地一拧。
“啊——我的手——”
他眼珠暴凸,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
霍深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断了。”
这只是一个开始。
霍深宰杀过那么多猎物,想要处理他简直易如反掌。
如法炮制断掉他的左臂,然后一脚一个踹断双腿,沈堂才吓尿了裤裆,拖着断掉的残肢往外爬去。
霍深早有准备,拎住他的衣领往空中一掼!
活生生一个人就像条肉干一般被翻了个个儿摔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挣扎。
他瘫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呼出来的气渐渐无法抵达肺部,每一次呼吸都火烧火燎地疼,然而这只是他现在承受的最轻的痛感。
“你不该说那些的。”
霍深朝他走去,语气平静地说道。
沈堂才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能动,他就用那双眼睛绝望地看着霍深,就像七年前阿勒濒死时看着他时那样。
“你为什么……能挣脱手铐?”
他不死心地问。
霍深没回。
“我的人在哪儿……”
霍深依旧没回。
他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输了,扭着唯一没被废的腰拼命往墙边挣扎,看到地上有一把自己掉落的手枪,顿时喜出望外。
但霍深告诉他:“枪里没子弹。”
“……”沈堂才瘫在地上,认命地不再挣扎,也终于反应过来,“这都是你设的局,对吗,你从进山开始就在提防我,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霍深对他厌恶至极,不想和他说一句话。
迷药的效应还在,他站立不稳,抽过椅子坐下,盯着地上的烂肉,就像在盯一个死物。
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产生立刻把一个人杀掉的冲动。
不是因为他知道这个人就是七年前虐杀他的仇人,而是因为他对沈月岛说的那些话。
他费劲心思瞒了七年的秘密,想要带到棺材里到死都不能被沈月岛知道的事情,就这样被沈堂才轻飘飘地说了出来,甚至以沈月岛的绝望和崩溃为乐。
“你太该死了。”
他抽出藏在腰带下的小刀,起身一步步朝那摊烂泥走去。
“现在还不能杀他。”
洞外脚步声响起,一道年迈的女声说道。
沈堂才似乎记得这个声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双眼惊恐地瞪大。
霍深停住脚,回过头去。
“你终于肯出来了。”
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行的窄小洞口,挤着个身披蓑衣的健壮“男人”,头上宽大的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和近乎半个上身,下面被一层层的泥巴包裹。
他抬腿走进山洞,站在霍深和沈堂才面前摘下帽子,露出一张布满褶皱的女人的脸。
“秀芝……”沈堂才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嘴唇艰难翕动,“你居然还活着……”
“沈老板还活着,我怎么能死。”
女人显然恨毒了他,看着他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开膛破肚,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可同时又有一种麻木的平静,就像一件折磨她多年的事终于尘埃落定。
“你是小风的母亲。”
霍深开口,是肯定的语气。
女人不答反问:“你又是谁?”
她知道自己手里握着的东西有多重要,这是唯一能帮她女儿伸冤的证据,查理和沈堂才找了她七年就是为了这东西,不到真正可以信任的人出现,她绝对不会把它交出去。
所以她一直在等,一直在看。
她谨慎地跟在霍深身后,目睹了他做的所有事,包括他故意被沈堂才拽下山坡,为了那个假女人放弃抵抗,被沈堂才绑走施刑,到这一步她都不确定这是不是霍深和沈堂才联合起来演的一出戏,毕竟当年沈堂才就是这样害死了想帮助他的沈堂正夫妇。
直到刚才,霍深差点控制不住杀了他,她才终于相信这个人心中和她有着同样的恨。
霍深丢掉手里的刀。
“七年前来村里调查孩子走失案的沈堂正夫妇,我是他们儿子的爱人。”
女人张了张嘴,眼眶变得湿润:“他们的儿子,还活着吗?”
“活着,两个都活着。”
“两个都活着?”她喜极而泣,双手合十对着虚空一拜,“太好了,苍天有眼。”
“您认识沈堂正夫妇?”
“嗯,七年前她们来村里调查,中了沈堂才的圈套,我能力有限,只能救一个,沈先生把逃生的机会留给了他妻子,可是到最后……我也没能救下她……”
“因为那个装置。”霍深说。
沈堂才根本就没想让他们夫妻中的任何一个活。他对沈堂正动了刑,就给他妻子绑上假炸弹。他一定万分期待看到沈堂正给他妻子拆下炸弹,以为妻子得救了,结果人却在他眼前被弹出来的假刀片害死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