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视,“扑哧”一笑,相拥而眠,一夜同心好梦。
天光大亮之时,谢文琼同岳昔钧方姗姗起身,出帐见近处营帐林立,英都差了人告知她们自己有事,恐不能?相陪,赠骏马两匹,良弓两张。
谢文琼同岳昔钧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纵马驰骋,高?声呼喝,头顶猎鹰盘旋,身侧细犬追随,快活之中,岳昔钧竟忘记了自己伤未痊愈。
谢文琼马上拉弓,一箭势如破竹,正中猎物。当午,二人架火烤肉,都忘了带盐巴,吃得没滋没味,却都顶着满嘴油不管,转去用?干净的帕子为对方擦拭。
饭毕,谢文琼往草上一躺,叹道:“若是能?日日这般快活,便好啦。”
她说罢,自先反驳道:“不过,同若轻在一处,日日都快活。”
岳昔钧笑道:“这时候知道找补啦?晚啦!”
岳昔钧佯装生气,滚到谢文琼身边,挠她痒痒,谢文琼“咯咯”笑个不止,也伸手反击。二人滚作一团,草料沾满衣衫,发髻散乱,彼此看看皆是一身狼狈,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岳昔钧坐起身,道:“怀玉来?,我为你整髻。”
谢文琼坐至岳昔钧身前?,感受她细细挑出自己发间草籽,不由笑道:“你我这般,好似……”
“好似猿猴挑虱,是也不是?”岳昔钧接口道。
“正是,”谢文琼笑得花枝乱颤,“忒也好笑。”
岳昔钧学着猴音道:“小的认认真?真?给大王抓了虱子,今日这巡山的事务,便免了罢?”
谢文琼挥一挥手,道:“免!”
岳昔钧笑道:“谢大王。”
“大王也来?给你挑一挑虱子。”谢文琼觉察到自己的发髻被整理齐整了,便转过身道。
岳昔钧也背过身去,道:“那便有劳大王了。”
谢文琼“啧”了一声,道:“小猴子,你这顽皮得很,哪里来?的这许多?”
岳昔钧道:“托大王的福。”
谢文琼佯怒,轻拍打了一下岳昔钧的背,道:“明讥暗讽,这便是你同大王说话的规矩?”
岳昔钧正声道:“小的知错,小的赔罪则个。为大王献上——”
她伸手揪了一把近处地上的野花,将手背到身后,道:“——一束灵花。”
谢文琼道:“不过是野花,说甚么灵花?”
“大王有所不知,”岳昔钧道,“这花有个别名,换做‘悦卿花’。”
谢文琼道:“这有甚么稀奇?难不成?还有一桩典故么?”
“正是有一桩典故,”岳昔钧道,“传说,九天之上,有一位玄女娘娘,司兵书战策,法力无边。但人间总有些人见她乃是女子之身,便向她求姻缘、求子。玄女娘娘为难得很,便稍施法力,散作满地悦卿花。”
谢文琼疑惑地道:“散作悦卿花为何?”
岳昔钧道:“玄女娘娘之意啊,乃是‘虽则我帮不了你们,但这花漫山遍野都是,你们摘了去,讨心上人欢心,岂不便也成?就佳话?’,故而这花便唤作‘悦卿花’了。”
“好哇,”谢文琼从后抱住岳昔钧的肩头,轻拧她的双颊,道,“原来?又是在编排典故消遣我!”
岳昔钧佯愁道:“可惜啊,昔者周幽王为博红颜一笑,烽火戏诸侯。今日岳昔钧甜言蜜语,却惹红颜一怒。”
谢文琼道:“你这哪里是甜言蜜语,分?明是油嘴滑舌!”
她红着脸又要去挠岳昔钧的痒痒,岳昔钧连忙告饶道:“好姐姐,饶了我罢,再?也不敢啦。”
谢文琼便松了手,又为岳昔钧理起了发髻,道:“下不为例!”
岳昔钧微微一笑,道:“遵命。”
整理停当,谢文琼起身,转至岳昔钧身前?,弯腰拉了她一把。谢文琼道:“趁着天色未暗,你我还是回?营,否则夜晚失迷路途,便不好了。”
岳昔钧颔首,二人打道回?帐,又同英都用?一回?晚膳,不提。
如此,在朔荇住了三日,岳昔钧和谢文琼向英都辞别。
英都拱手道:“天下无有不散的宴席,二位保重。倘日后来?朔荇,我定然也扫榻相迎。”
岳昔钧和谢文琼还了一礼,俱都道:“多谢阁下款待,后会有期。”
话别英都,二人信马由缰,向南而行。一路上行过部族帐落,见老人赶羊、中年纵马、孩童放牧,金乌起落,草渐渐稀了,目力所及之处,是大丰的城墙。
谢文琼与岳昔钧过了城关,缓缓牵马而行。沿街之景,亦是一片欢乐祥和,稻谷香气隔着粮仓散了满城。
谢文琼道:“英都继位,自会同大丰议和,若是能?通商,也是好事一桩。”
岳昔钧道:“正是。想?来?渐渐断绝了血肉拼杀,也能?少些‘无定河边骨’。”
“盛世太平景,不远了。”谢文琼道。
岳昔钧微微颔首,问道:“不知怀玉接下来?要往何处丈量这盛世呢?”
谢文琼道:“你可还记得,上巳船上,你应了我甚么?”
岳昔钧道:“自然是记得的,我许怀玉同游江南。”
“那便往南而行罢,”谢文琼道,“也好同娘亲们汇合。”
岳昔钧与娘亲们早通书信,得知娘亲们南下游玩,此事谢文琼也是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