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羚低头看看时间,酒会应该刚开始不久。
有侍应鱼贯而入,更迭长桌上佐酒的餐品。刚取上来的威士忌,弥散着股杏仁焦糖的甜味,她熟稔地拈了块黑巧克力含进口中,苦涩瞬间平衡了烈酒的辛甜。
Ray薄薄的眼皮往上掀:“你……跟章总说的不太一样。”
“在律师行少不了应酬,都是跟别人学的。”石羚反应快,干笑两声。
也是实话,过去和她玩的二世祖哪个不沾点臭毛病。
前边被围住的高个就是今天的主理人吕衡,她看了眼,心中觉得分外面熟,想来从前定是打过照面。
Ray率先使了个眼色,低声道:“最后提醒你一句,不该看的别看,不该说的别说。”然后摆摆手,示意她该分道扬镳了,转头就和相识的富婆走开。
真是性急。
“搞投资最怕什么?哼,最怕的就是犹豫不决。”
“机会有时候就在嘴边,动作慢了,煮熟的鸭子都能飞。”
范进语吐烟,坐在高脚凳上与人高谈阔论。
吕衡扬了扬酒杯,面上带着谄笑,恭维道:“范书记说的是。”
“不瞒大家,这次的留学项目,就在下一批的红头文件里……”吕衡趁热打铁,顺着范进语的话,向几位投资商介绍起来。
谈话不避人,石羚听去大半。
留学项目?八成就是熠星的融资手段。
正欲俯身再探听些,大厅倏忽暗下几度。暖金色流光洒落头顶,渐明渐暗。
石羚陡然站直,手中的玻璃杯半斜,酒液浇湿地毯。所幸无人在意,周遭谈话声渐熄,似乎陷入一种诡谲的癫狂。
片刻后,二楼下来七八个侍应生,有男有女,打扮与刚开始那些略有不同,脸上统统戴着面具。
察觉到异常,石羚眉心微蹙,悄悄朝角落退,转身的空档没留神,撞到人。
“抱歉。”
男侍应稍滞两秒,面具下浮现一双笑眼,没吭声,从托盘里取了酒杯递给她。
石羚点头:“谢谢……”
这杯白兰地气味独特,鼻尖凑近闻了闻,香料的燥热下透出丝缕椰香。实在不对劲,谨慎起见,不能喝。
没找到吐酒桶,她尽数倒进脚边不知名的绿植里。
尔后,厅中演奏起舒缓的音乐,有男女随节奏起舞。古怪椰香好似迷幻剂,朝五脏六腑里挤弄,令人喘不过气。
趁氛围懈怠,石羚蹑手蹑脚钻出去。偏门左边是条内廊,供侍应生更换餐点酒品,右边是个露天楼梯。
她略一思忖,便沿着楼梯往上走。
临到雨季,潮气从地底爬进衣袖与裤管,每每抬脚,膝关节都隐隐作痛。石羚龇牙,搭了把湿漉的扶手。
尽头有扇铁门,锁头大敞,在廊灯下折射出道道铜绿色阴影。
二楼铺着红毯,踩上去软塌,不费劲。
墙壁挂了张狮群图,最前面那只露出森森獠牙,落笔细腻,栩栩如生。一侧的卧室里荤话莺莺燕燕的,石羚竖起耳朵,唇角绷紧。
“真是你?”
她扭头,目光落到那颗尖尖的虎牙上,心跳骤然漏拍。
小牧笑容狡黠:“石羚。”
“你怎么在这?”蹙了蹙眉,她下意识后退半步。
小牧拽了下衣领:“我来打零工啊,这里一晚上能赚五百呢。”
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梭巡,打扮确实与刚刚递酒的侍应生无二。
石羚心中有数,但眼下不便纠缠,于是压低声音道:“听着,今天的事不许声张,你什么都没——”
话音未落,楼下传来动静,令她头皮发麻。
“池老板姗姗来迟,架子可真大!”吕衡大笑。
池向东甩了甩肩袖,风尘仆仆:“别拿我开涮,还不都是教育局那帮酒囊饭袋,查来查去,没完没了。”
吕衡斜眼,似笑非笑说:“啧,那邢局长不是你姑父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池向东脸色愈发难看,额角迸出条条青筋。
厌倦二人间的汹涌暗流,范进语先一步踏上地毯,回头冷声斥道:“行了。”
到底有求于人,池向东嗓中释出丝闷笑,打圆场:“邢家人都是茅坑里的石头,不顶用,凡事还要倚仗范书记。”
叁人边说边往尽头的书房走。
吕衡脚步一顿,随手指向门口的侍应生:“送瓶酒进来。”
“好。”小牧连忙应声,继而摸摸鼻子,偏头盯着那把尚在晃动的锁。
心道,速度还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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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鹅逃跑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