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没回家里一趟,家里面的布置还和郁棠印象中的一样。除了他妈会定期打扫他卧室,他房间里的东西没人动过。
写字台上还架着他上幼儿园时的小照片。
一定要说变化的话,这栋位于市中心,只有五十平米不算大的住宅,大概只比以往多了份岁末年初、过年的味道。
郁棠放下装着年货的袋子,就感觉到一道目光钉向他背后。
四十多岁的郁先生板着脸,不怒自威:“这段时间里又瘦了!是不是又没按时吃饭?你说你啊,没人在边上提醒你你就不行,你还非要一个人出去住,你叫我怎么……”
郁棠:“……”
开始了,叨叨叨。
郁棠蒙住耳朵,自觉遛进阳台避难。
阳台的数个笼子里,郁先生豢养的鸽子正在打架。
趁它们打的忘我,郁先生熟练地唰唰从窝里掏出两枚鸽子蛋,洗洗煮了喂自家儿子吃了。
临近过年,午饭家里简单解决,晚上三口子出门下馆子。
“喂?昂我是。”郁棠刚将车停进地下车库,就接到饭店经理的电话。
“是嘛,原来我还有小姨啊。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这么个亲戚?”
电话里男人的语气毕恭毕敬的,似乎想象不到声音听起来这样年轻的一少年,会是他们餐馆最大的投资人。
不过还是应女人的要求,经理从接通那刻起就放的免提。
女人听清后表情明显尴尬了一瞬:“棠棠,我是你小姨呀,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好巧呀,我们今天也准备在这家饭店吃饭呢。好久没见你了,要不要一起拼个桌?”
后座的夏女士听到熟悉的声音,表情骤变:“是那个女人?”
“嗯。”郁棠直接挂断了电话。
进了饭店,郁棠还是迎面就撞见夏女士的妹妹,也就是他的小姨。
“哎哟快看谁来了,棠棠啊,你时候就唇红齿白生得标志,和现在简直是等比例长大啊。”打扮得花枝招展,四十多岁的女人带着她二十岁出头的儿子站到了郁棠面前。
能感觉到身后的夏女士气得身子骨隐隐颤动,郁先生搂住她肩膀安抚。
郁棠站在父母身前,没跟她客套。他目光一寸寸扫过女人跟她身边的儿子,将二人从头打量到脚。
等二人被他盯得愈发心虚,忍不住侧开视线——
少年哂道:“哟,稀客啊。自法庭上那次,这回是第二次见面吧?怎么,两百万这么快花完,又屁颠颠地跑过来要钱了?”
大庭广众之下自己的外甥说话丝毫不留情面,女人尴尬不已:“这、这说的什么话呀,我们就是来问你借一点,会还的……”
郁棠冷冷看着这对母子,笑意不达眼底。
他的原生家庭并不富裕,但还不至于跟贫寒沾边。
郁棠的母亲夏女士是位典型的女强人,在他小时候出国打工,一年回来两到三次,郁棠跟着开棋牌室的父亲长大。
郁先生虽然抽烟也喝酒,还是夏家的入赘女婿,但他独自把郁棠拉扯大,把孩子养到如今又白又漂亮的模样,万事以妻子孩子为首,无疑是个慈爱的好父亲。
这样平淡幸福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去年,夏女士被一纸法院传单召回了国。
夏女士的亲妹妹,也就是郁棠的小姨在房产证上有名分,要求将属于她的房产变现,不然就申请法院强制执行,将房子拍卖掉。
小姨急着要钱,根本不给他们喘口气的机会。
协商无果,小姨将夏女士告上了法庭。
为了不让唯一的房子被卖,也不愿意置换偏远地段,夏女士拼搏了大半辈子,只拿出全款的一半,剩下的靠郁先生四处借钱,才勉强凑满了这一百九十九万。
夏女士与妹妹闹掰,郁先生又不懂手机操作,这钱便由郁棠转账给小姨。郁棠也因此有了小姨的联系方式。
此事了结后,郁家的日子明显比以前苦难了许多,夫妻俩用餐到一半,在饭桌上吵着把房子卖了还钱也是常有的事。
那会儿郁棠高考在即,经常焦虑得犯胃病,半夜跑进医院挂点滴。
那是他过得最压抑的一段时光。
身为小姨的女人不了解这些,也没想了解过。
她只知道一样是夏家的女儿,凭什么姐姐的儿子郁棠刚上大学,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能买房买车,拥有花钱如流水的本事。而自己儿子二十好几了,还不务正业,甚至在外面偷偷欠了两百多万。
想到这,女人恨铁不成钢地拍向儿子的头。
等到看到那一米八的高个小伙众目睽睽下被他妈打的抱头鼠窜,影响了店里做生意,郁棠才松口:“借可以。”
女人心底一喜。
“打欠条吧,利息按照银行贷款利率的三倍算。”
然后,无视女人绿到发蓝的脸色,郁棠带着父母走进最里一间豪华包厢。
第九章
银行贷款利率的三倍?怎么不去抢?!
小姨顿时气急,上前想要去拽郁棠的手,被夏女士眼疾手快地在半空挡开。
夏女士看向她的目光充满嫌恶。
郁棠“砰!”地推开门,发现这间包厢居然坐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