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入景德书院的,不是皇亲贵族,就是世家子弟,只有少数破格入学的寒门学子。
朝中分为两派,一派是以皇帝为首的皇家派,一派是以丞相为首的世家派。
景德书院,也同样是七皇子和丞相之子谢嘉珩领头。
这二人,走到哪儿都是前呼后拥。
至于前废太女李不坏,自然是无人问津。
虽然李不坏这次恢复了太女之位,可明眼人都知道,下次被废是早晚的事。
李不坏坐在角落里,身体胖成一个球,身上散发着恶臭。
她低着头,旁边的学子都在讨论嬉笑,她却是一个人。
什么太女,不过是一个摆设,权力都握在丞相手里。
整个学堂里,似乎人人都是玉树临风、英姿飒爽。
唯独李不坏,相貌平庸,身材肥胖。
可今日,她却穿过人群,看向正中间的谢嘉珩。
谢嘉珩,是京城里令万千少女痴迷的少年。
除了天仙下凡,好像没有人能配得上他。
两个字形容他,完美。
曾经,李不坏也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她发现了谢丞相谋反的证据。
李不坏往他抽屉里扔了一个纸条。
谢嘉珩打开,脸色变了。
李不坏一向沉默寡言,别人欺负她也无动于衷。
她收拾东西的时候,听见几个郡主在讨论。
“你们知道吗?我今天跟谢嘉珩说话了,他声音好好听!”
“他的皮肤好白啊。”
“上次,尚书千金送他手帕,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那样的大美人,他也舍得拒绝啊。”
李不坏很想知道,他们要是知道,谢嘉珩他爹收受贿赂,意图谋反,还会这么看吗?
她看向前面的谢嘉珩。
他正在给人讲解一篇赋,吐字清晰,音色如同玉石碰撞般好听。
这么久以来,谢嘉珩几乎没怎么注意过这个早晚要再次废的太女。
李不坏恶趣味地想,要是他拜倒在自己脚下,那该多好玩。
果然,纸条一扔,眼睁睁地看着谢嘉珩脸上的表情变了。
李不坏简直想捂着肚子大笑。
谢嘉珩抬头,对上了她的表情。
他一脸震惊。
谢嘉珩走到李不坏面前:“太女,你想干什么?”
李不坏笑道:“你说,突然孤把证据给了父皇,他会怎么做?你们谢家又会如何?”
谢嘉珩恢复了冷静,就像他平常辩倒大儒一样:“这种证据,谁都可以做,污蔑有那么轻易吗?”
李不坏:“孤有一本册子,上面写满了受贿名单,你要看吗?”
谢嘉珩握着书案,脸色没有变化,冷淡地说:“太女想如何,直说便是。”
他很聪明,知道李不坏既然没有直接告发,说明还有一线希望。
李不坏:“如果不想满门抄斩,今夜,来东宫。”
谢嘉珩回去之后,一直在反复思考。
李不坏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要什么?
是了,她想要谢家的支持。
不对,以她的资质,谢家支持也没用。
别太高估她了。
她想要的,可能是谢家的庇护。
如今,东宫和冷宫无异,日子不好过吧。
谢嘉珩这样想着,带着银票去了东宫。
“臣,谢嘉珩参见太女,请太女高抬贵手。”
李不坏坐在座首,旁边一左一右两个不起眼的女护卫。
李不坏低头品茶,没有理他。
穆兰英喝道:“大胆!见太女为何不下跪!”
谢嘉珩面无表情,跪下:“求太女,放过我谢家,日后太女有令,嘉珩万死不辞。”
李不坏轻笑一声:“万死?孤要你死干什么。”
“都说谢嘉珩谢三郎举世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谢丞相能言善辩,不知其子口舌功夫如何?”
她掀开衣袍:“只要你给孤舔舒服了,孤就考虑一下。”
谢嘉珩呆住了:“你……你说什么?”
这句话,让谢嘉珩多年以来学到的克己复礼颠覆了。
女人,三从四德,是自古以来的真理。
堂堂太女,竟然会堂而皇之说出如此不堪之事?
简直比,比青楼女子还放荡形骸!
谢嘉珩打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
这个被众人忽视的太女,绝没有表面看的那样人畜无害。
也许,是她久居深宫,太过压抑,已经变态了。
也许,她一直都如此顽劣。
他忍不住想,如此胆大恣意的女子,当真只是皇帝手中的木偶吗?
李不坏饶有兴趣地看着谢嘉珩那副纠结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儿,谢嘉珩才终于明白,李不坏,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想调戏他,而是认真的。
“这是一场交易,你把孤伺候舒服了,孤就把证据还给你,如何?”
谢嘉珩在恍惚中回过神来,打量起这位传说中一无是处的太女。
她身高比同龄女子略高一点,但不是很高,只是中等偏上,体重却过于惹眼。
金冠束发,面若满月,脸色红润,看着像个福娃娃。
身上是件太女常服,与婀娜窈窕的裙衫不同,深色的太子宫袍把上位者的威严透露出来了。
腰间系着香囊玉佩,手腕一串檀木佛珠。
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发现过,太女其实跟人们想象中的已经大不相同了?
尽管如此,她和谢嘉珩想象中的妻子还是完全不同。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谢嘉珩幻想的妻子,应当是宜室宜家的贤女子。
绝对不是一位地位尴尬的太女。
李不坏除了性别,浑身上下没有一个符合的地方。
谢嘉珩站起来,冷眼看着李不坏:“必须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你可怜人生中唯一能消遣的物品。我带来了三十万两的银票,如果你愿意,那么我们现在就可以做交换。”
李不坏摇头:“不。”
谢嘉珩说:“你真是目光短浅,三十万可以买到不少东西,买通不少眼线,甚至能买到兵马,你却选择一件对你并无实际好处的事情?”
李不坏说:“孤就是喜欢看一朵花是怎么枯萎的,一只鸟是如何冻死的,一个乞丐是如何饿死的,还有一个冠冕堂皇的清官世家是如何抄家灭族的。”
“疯子,你真是个疯子。”
谢嘉珩几乎是逃出了东宫。
这座以储君规制构建的宫殿,就像一只邪恶的兽,要将他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