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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间只有小小的诊所,没有大医院。
    初来乍到的郁清辞,儘管面上毫无波动,眼里却难掩好奇,自以为大人们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时,飞快抬起小脸打量陌生的人与地。
    殊不知这些举止一样不落尽收柳温絮的眼里,她选择打发邓医生去替小清辞挂号,自己则领着她在医院转转。
    但在分开前,柳温絮叫住邓向阳,侧身过去于他耳边交代几句。
    邓向阳下意识望向被女人牵在手中的小女孩,乖巧软儒。
    “自家医院,直接用白清辞挂号吧”柳温絮低声下了结论后,晃了晃牵住女孩的手,温柔道:“走吧”
    经过专为儿童设置的游乐区时,小清辞突然驻足不动,目光紧盯粉色的摇摇马不放。
    “想要玩摇摇马吗?”
    “不”郁清辞摇了摇头,脑袋上的两个小啾啾也跟着甩了甩,正色道:“温絮姊姊,我十三岁了,不是五、六岁”她像是犹豫了下,眼神游移,才开口:“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呀”见女孩还是紧盯那个方向,哪怕刚刚强调自己的岁数也依旧保持视线,联想力极为丰富的柳温絮一下子想到了多种可能性,后背瞬间袭来阴凉,她微颤抖着唇齿:“什...什么”
    “为什么他们都要穿成这样?好特别”
    不是摇摇马吸引郁清辞的注意。
    准确来说,是等候区椅子上一些奇形怪装的打扮吸引了她的目光。
    他们一致性的保守穿着,统一的鸭舌帽、围巾、长袖长裤,完全不让一丁点的肌肤流露在外,蓦地让郁清辞的内心生出和谐却又冲突的感觉。
    “...”确定郁清辞不是能看见不同世界的兄弟,柳温絮大大的喘了口气。
    才要回答,远方就奔来一隻甩着舌头的人形哈士奇,叼着单子,含糊不清喊:“小姑娘跟我来,我带你去X光室,老柳去问诊室等我”
    两三句就把两个人的去向安排好,然后又像一阵风直接将女孩颳进了X光室。
    留在原地的柳温絮:“...”
    话说她好像知道白鹭看上这女孩的原因了。
    观察能力和直觉都槓槓的,稳中带静,难怪能入白鹭的眼。
    “确定金属製物都拿下和脱下了吗?”照X光金属用品都必须脱下,邓向阳例行再三确认后,又帮着女孩将手腕的位置摆好在机器下,那隻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狂抖,是惯性也是紧张导致。
    邓向阳:“你放松,照X光不会痛。等等我门关上,你心里默数10秒,我保证10秒内就结束”
    “好...”
    10秒,随着小房间的门关上,郁清辞开始在心中计时。
    1、2、3、4...
    门再次打开,外面的亮光透入。
    “就说不会痛对吧”
    女孩眼眸亮亮,乖巧的点头。
    “那再换另一隻手给医生哥哥照看看好吗?”邓向阳再从白袍口袋摸出一支水果口味的棒棒糖,半贿赂半暗示:“你白鹭姊姊只跟我说你左手受伤,但是我怕你右手也有伤,我们也一併检查,这样你白姊姊才不会担心...”
    话音未落,骨瘦如柴的小手再次搭上照台,并熟练的翻过手臂,将右手手腕放在机器下。
    “那你一样再倒数10秒!”
    机器在灰暗的房里闪烁微亮的红光,几秒后照旧发出叮的声音,很快门又再次打开。
    男人身体靠在门上,愉悦哼着不着调的歌曲。
    “好了,咱们回诊间室去看结果报告”
    从X光室到回诊间,不过几步的距离。
    他是医生,职业关係多少须跟小孩打交道,加上个性上有些天然呆,所以很容易和小朋友打闹成一片,但邓向阳发现郁清辞真的是小小年纪浑身就透着一股老成,想找她玩还被提醒小声点,以免吵到其他病人。
    邓向阳捧着自己受挫的小心脏回到诊间,泪眼矇矓。
    “怎样?很严重吗?这是...很难治好吗?”柳温絮看平常嘻笑没个正形的人耸拉着眉,眉间一紧,心沉了下去。
    再怎么说,邓向阳是神经方面的权威,假如连他都说治好的希望淼茫,那...
    “不是,这小姑娘怎么冷冰冰的”邓向阳瘪嘴,抹掉不存在的泪滴,委委屈屈:“我讲了10句,她只回我1句就算了,还叫我小声点,说什么会吵到别的病人”
    柳温絮翻了个白眼,咬着牙即刻赏了对方后背一掌,“...你这小子给我正经点,快点看看清辞的报告”
    柳温絮望着正忙着埋头写检查结果报告,嘴里还不忘和自己拌嘴的的邓向阳,非常唾弃:“有时候都觉得你和老高该不会是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样屁孩”
    “No、no、no”邓向阳俏皮地拿起原子笔摆了摆,“我可没老高那么婆妈”
    柳赞成:“是挺囉嗦的没错”
    茶楼包厢内的话题主角掏了掏耳朵,突然又打了个喷嚏,口沫横飞,于是接收到对面女人嫌弃的目光,痞痞的将手指搁于眉角:“搜哩搜哩!”
    白鹭阖上帐本,一早便是来处理帐本的问题。
    突然接到店内帐本疑是有误的电话,她便赶来确认,幸好只是一场误会。
    白鹭眼眸一转,“跟你说件事情”
    被称作老高的平头男子不甚在意的抠耳朵,米黄的物体沾在尾指上,他单眼微闭,瞄准,弹向对面,再懒散问到:“什么事?”
    白鹭觑了对方一眼,声音平和,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出咬牙切齿的味道:“等等出去除了茶费,再给你多收一成清洁费”
    高殷宇高声抗议着:“为什么!”
    白鹭默了默,突然笑眯眯着:“不然你把刚弹出去的东西捡回来也可以,就不算你清洁费了”
    “万恶的资本家!”
    白鹭不置可否,才将自己带回一个女孩的事情娓娓道来。
    “什么!所以你带回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孩,要认她作乾女儿?”
    白鹭面露嫌弃:“你小点声,吵到我耳朵了”
    她手上茶艺功夫丝毫不马虎,飘淼的烟微微拉远了白鹭的思绪。
    提包里的手机毫无动静,不知道郁清辞的检查结果如何?
    柳温絮是不至于把人给拐去警察局报失踪人口,但生性谨慎,应该也已经调查好小傢伙的来历。
    “你如果嫌家大业大,缺继承人,我委屈下自己叫你一声妈也不是不行”
    “我自己心里有数,还在观察”白鹭抬起腕表查看,随即迅速在手机讯息框中敲下『如何』二字。
    她向后靠上椅背,目光向外扫去,包厢经过挑高设计,轻轻松松一览无遗附近街道。
    高殷宇露出洁白的牙齿,黝黑的脸上绽放闪耀的笑容,用力拍着胸脯保证:“如果有需要,我也能用队上系统帮忙找人,再把人给送回原乡”
    又聊了几句,白鹭桌上的手机响起震动,通知栏内出现柳温絮的大头贴。
    “是老柳吗?”
    “对,等下,我看看她传什么来”手指下滑,两人的聊天室有一份PDF文件档。
    白鹭点开,下载,是一份署名郁清辞的病例表。
    下一秒又跳入新的讯息,上头写着:『邓向阳说可以治好,按时吃药、做復健,你的性福指日可待!』还附加了一个哈士奇贱兮兮搓着手的贴图。
    性福?
    白鹭挑了挑眉,不懂,随手丢了个笑脸过去。
    再重新点开病历表仔细阅读,只需要配合疗程,加上郁清辞年纪尚轻,还没到不可逆的程度,早日康復是迟早的。
    倒是把人弄成这样的家庭,她也得找个时间去见一见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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