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觉时间已过,孩子们陆续醒来来到院子里,陆薄修发现有些孩子穿的衣服明显大了好几码。有个男孩儿脚上穿的是两只不一样的旧拖鞋。
慕振东指了一个小男孩一下对陆薄修说:
“这个男孩亲眼目睹了父亲被杀死,刚到孤儿院时夜夜从噩梦中哭醒,张倩和老王费了好大劲安慰开导,几个月才终于能安睡,并对未来重新有了希望—他说自己想做建筑师,想从建我的祖国。”
“叙利亚内战绵延六年了,全国1800万人口,如今,630万人不得不流亡在国外成为难民。。”
“是啊,国破家亡,叙利亚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啊。”
“慕俏和这几个孩子去取物资有一会儿了,我们去迎迎她们。”
“好。”
慕振东说罢便和陆薄修走出孤儿院。他们走在门前的这条灰尘滚滚的路上,前面遇到两个男孩子,他们推着一个破旧的手推车。慕振东朝着那两个孩子招手,两个孩子推着车来到慕振东面前,慕振东从裤兜里掏出钱递给孩子,说了一句陆薄修听不懂的语言,陆薄修猜测应该是阿拉伯语,因为这两个孩子是叙利亚人。
两个孩子接过钱递给慕振东两瓶水,道谢走开。慕振东对陆薄修说:
“比起其他流浪儿,这兄弟俩选择了靠自己吃饭,每天靠买水赚钱或者换取食物。”
“叙利亚战争孤儿负重前行的童年,哎!这鬼战争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说话间就见一辆捷达朝着他们风驰而来。慕振东立刻乐道:
“是悄悄她们回来了。”
慕俏和几个自愿者拉了一车物资者回来了,这批物资是萧遥提供的,慕振东和陆薄修立刻帮着卸货,安诺夕和张倩也出来帮着卸货,孩子们也纷纷帮忙,孩子们看到这么多的衣物和食物非常开心,个个都非常卖力,稚嫩的脸上洋溢着愉快的笑容。
物资很快卸完,慕俏和三个女生去旅店洗漱。慕振东看着几个孩子的背影对陆薄修说:
“这三个孩子都是大城市长大的,从小家境都很不错。她们还没有参加工作,没有工作经验,有的甚至还没谈过恋爱。她们是从不同渠道了解到一个叫【共同未来】的国际性志愿服务项目,组织中国青年赴叙利亚和周边国家帮助难民儿童,于是她们飞越重洋,来到这个土耳其南部的边境小镇。
她们的心思很简单,只想到这里来帮助叙利亚难民儿童。她们到这之后每天都来孤儿院陪孩子们画画、剪纸、做风筝、上手工课。每天还要记录、上传孩子们的故事,呼吁更多人来关心这个群体。尽管很累,但她们说自己很快乐。
前段时间孤儿院又财务危机了,孩子们每天的食物就是糙米饭,一点豆类,一点蔬菜。这三个姑娘掏钱给孩子们买了10公斤鸡肉,孩子们吃了一周。
陆薄修和慕振东来到大门口,慕振东抬手指向左前方对陆薄修说:
“您看那边,三公里外就是叙利亚和土耳其之间最繁忙的关口,每天排着长长的货车长队,载满国际红十字会等机构的援助物资驶往叙利亚。也有人通过这个关口走私汽油甚至武器。”
一辆半旧的中巴朝着孤儿院行驶而来,这是王建民载着去学土耳其语的孩子们回来了。孩子们纷纷走进院子,院子瞬间热闹起来。在孩子们玩耍的时候,陆薄修发现孩子们都在喊一个叫爱娃的女孩子,他对慕振东说:
“这个女孩子好像很会照顾人啊。”
“是的,她叫爱娃,他会帮着大人管理孩子们的纪律,照顾年龄小的孩子。她会公正处理孩子之间的纠纷,她在孩子们中的威信很高,孩子们都听她的话。有她在,大人们省了不少心。她虽然只有12岁,但他懂得体会照顾身边的人的感受,这个孩子自带领袖气质。
她说她喜欢英语,以后想做英语老师,自愿者和孩子们交谈的时候,她会主动跑过来做翻译。纵是这样聪慧的孩子,也无法抹去关于战争的可怕记忆,她说‘我脑子里总是回响着飞机轰炸的声音,怎么也去不掉。’”
慕俏和三个自愿者姑娘洗漱之后来到孤儿院,她们从萧遥发来的物资里翻找出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着十几个中国制造的塑料风筝,孩子们看到风筝都非常高兴。慕俏和和三个自愿者姑娘把孩子们分成三个一组,每组发一个塑料风筝,还发了彩笔。孩子们可以在风筝上自由作画。
孩子们的兴致都非常高,她们画的千奇百怪,什么都有。有人画星星、有人画月亮、有人画花朵。12岁的哈尼在风筝上用英文写‘我爱你,妈妈。’自愿者雯雯问她‘妈妈在哪里?’她垂下长长的睫毛不说话。一个年长的男孩在风筝上画的是叙利亚国旗。半小时后,孩子们画完了,纷纷拿着风筝跑去放。爱娃却陪着慕俏和三个自愿者用纸巾仔仔细细擦掉彩笔留在地上的印痕。直到将地面擦干净她才安心去玩。
孩子们已经玩成一团。一个孩子将风筝高高举过头用力往上抛,另一个孩子兴奋的挑了起来。小小的庭院立刻被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填满。地中海的橙色阳光洒满庭院,一个孩子的旧拖鞋被甩在一边。在她们尽情玩耍的时候,战火和悲伤的影子渐渐淡去。
这里成了60个孩子的伊甸园。高墙内,孩子们快乐的奔跑喊叫,仿佛这世界再无忧愁。而高墙外数公里,是不停歇的空袭和隆隆的炮声,是不可知的未来,以及她们不知何时才能回去的故乡。
陆薄修和安诺夕在孤儿院待了一星期,陆薄修深深的感到这里的孩子实在太董事了。他们看到大人们晾晒衣服,就会立刻跑来帮忙。只要不去上课他们就会帮着老张择菜,洗菜。他们视张倩、王建民他们为亲人。
三个两岁多的孩子看到张倩闲下来就会黏在张倩的身上喊妈妈,他们搂着张倩的脖子亲张倩的脸,然后咯咯的笑着。
也有催人泪下的场景,陆薄修拿着慕俏的照相机对着一个大约四岁左右的小女孩,他想给这个孩子拍张照片,可是当他举起长焦镜时,小女孩紧咬着嘴唇默默的举起双手,以示投降,因为她以为那是一把枪。在战争中长大的孩子,眼神里既有恐惧,也有镇定。
慕俏给陆薄修看了她拍下的一张张照片,慕俏拿了一张五岁左右的孩子的照片,这个孩子坐在医院的床上惊魂未定。慕俏说‘这个孩子是刚刚被救出来的,她转动着小脑袋四处寻找妈妈,却不知她的爸爸妈妈在刚刚的轰炸中已经离她而去了。那些被救出的孩子们,除了恐惧他们还不知道父母和亲人还有家园都已经没了。孩子们太小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恶的战争毁掉了多少孩子的梦’。
临行前陆薄修问慕振东:
“这几年很少见到你,一问你总是说在国外,难道就是在这里?”
“慕俏选择了占地记者的职业,我不放心所以就陪在她的身边。我把公司交给明皓了,我偶尔帮着明皓兼顾一下国外的生意,其余时间就是陪慕俏。”
“这是继萧百强之后又一位伟大的父亲。”
陆薄修在心中默念,愿世界和平,永无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