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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母的话给了钟文敏不小的冲击,沉默良久她开口:
    “妈,我下了乡,你们真的还会管我吗?”
    “我好不容易拉扯大的闺女,没享半点福,还能说扔就扔了?”
    <img src="../images/d84d39803e23ddf27566f671d2f63716" alt="">
    七八十年代供销社---2023.6.6【和平菓局】
    一九七二年七月底,钟文敏身上沾满了妹妹的鼻涕眼泪,很是嫌弃地带着两个包裹坐上了开往东北的火车。
    三天后,钟文姝顶替了钟母供销社的工作,穿着钟母亲手做的新衣裳站在了柜台前。
    新来的水灵灵的大姑娘,又算是个熟面孔,自然是得到了大家的关注。
    其中一个和钟母一直不太对付的中年售货员,见到钟文姝就不怀好意地问了一句:
    “文姝啊,你家二姐应该到地方了吧?听说是东北那块儿,比咱们这儿可是要冷多了,也是个可怜的。”
    “刘姨您这话说的,我二姐是积极响应国家政策去做进步青年了,怎么到您嘴里就像是我家不要女儿了?”
    钟文姝说完这话,微微低下头,又嘀咕了一句:“明明不要女儿的是您家。”
    此话一出,众人不约而同想起了前些时候刘家的闹剧。
    “重男轻女”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但大多数人家都会给自己盖一层遮羞布,就像是钟大嫂的王家,惯会的就是挟恩图报。
    又像是大院里的李家,李婶子不知用什么理由说服街道办给她儿子开了张去外地的介绍信,钟文姝已经很久没在院子里见到李宝来了。
    但是刘家那是一点都不愿遮掩的,最小的女儿才刚满十四,还是上初中的年纪,结果硬是被刘家两口子给报名下了乡。
    钟文姝至今都不明白知青办的人怎么就同意了。
    刘家两口子本以为这样就能保住没结婚没工作的小儿子,结果小女儿报名没两天,街道办就上门了。
    这年头的下乡可不是家里出一个人就得了,而是所有符合条件的都得去。
    这么一耽误,根本来不及办顶职手续,那小儿子连东西都没备齐就上了火车。
    还没完,最精彩的来了,刘家两口子想给儿子送点东西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锁在柜子里装钱的铁盒空空如也。
    慌忙报了公安,先不说那么多天过去,留下的痕迹几乎没有,再者就是这种一看就是家贼的案子,公安就算想管也出不了多少力。
    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跟夫家同姓的刘燕还想骂人,但看到周围的人的眼神,知道今日不宜再多言,放下一句“不跟你个小娃娃计较”就转头回了自己的柜台。
    众人见没有热闹看,再加上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有买东西的人,也就各自散了。
    钟文姝这才看清了旁边柜台的人有着一张还算熟悉的脸。
    对方见钟文姝看过来,笑容灿烂,大方开口:
    “钟文姝同志你好,还记得我吗?我是关月。”
    第9章 关月说关家
    能来供销社的人基本目的很明确,买什么都干脆得很,很少有那种闲逛的。
    所以总得来说,供销社的日子还算是清闲。
    听周围的姐姐婶子们说说家长里短,给来买东西的人拿东西,清点好钱票,一天的时间也就过去了。
    “文姝,来,尝尝这个。”关月偷偷递给钟文姝一条风干的肉干。
    钟文姝也避开其他人的视线,边嚼边悄声问:“哪来的?”
    “我表哥寄回来的,他人在内蒙那边。”关月凑近一些,笑眯眯问,“怎么样,好吃吧?”
    “好吃!”就是有点废牙,钟文姝还不敢有大动作,愣是嚼得腮帮子都疼了。
    递肉干的就是那日主动同钟文姝打招呼的女孩,家住筒子楼,钟文敏的高中同学,是个能在人群中一眼看见的漂亮小姑娘。
    这年头读高中的不多,女生就更少了,作为二姐钟文敏关系还不错的朋友,钟文姝和关月也是说过几句话的。
    而整个供销社就她俩年纪相仿,又是隔壁柜台,自然熟络了不少。
    就在钟文姝好不容易嚼完肉干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就看见关月脸上神情一变,身子都站直了不少。
    稀奇了,一个多月处下来,还是第一次关月这样呢。
    顺着关月的目光看过去,一个约莫四十出头的中年妇女牵着一个比自家侄子大不了多少的男孩走了进来。
    妇女显然是奔着关月来的,见着人脸上的笑都大了几分。
    “小月啊,来一斤奶糖,给孩子甜嘴。”
    嗯,听语气是个温柔的人,钟文姝暗自点头,然后成功被关月瞪了一眼。
    关月:“一块五。”
    中年妇女嘴上应声,很快从口袋里掏出来几张毛票递过去。
    关月没接,冷声开口:“票。”
    中年妇女继续掏,只是这次半天都没掏出来,最后有些尴尬开口:
    “小月啊,这出门太急忘带了,要不你先给垫上,回头我再给你。”
    “同志您没事吧?来供销社赊账?”钟文姝发誓,她真的就是嘴快把话秃噜出来了。
    可是话已经出口,而且声音并不小,将其他售货员的目光都吸引了来。
    中年妇女见此面上的假尴尬也变成了真尴尬,对着钟文姝解释:
    “同志,你误会了,我没想赊账,关月是我女儿......”
    “打住,我妈在下面睡着呢,别乱攀亲戚。”关月丝毫不客气,还有意识提高了声音。
    “小月,你这话说的,你爸他...”中年妇女叹了口气,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愿多说。
    “行了,要演戏回去找关同志演,现在你还有一斤糖票没给。”
    “小月, 我确实没带票,小宇一直闹腾着要吃糖,这买不回去他就得哭,你就先给我垫着,晚上回家我一定给你。”
    关月可不干这种买卖,她敢保证,要是今天这么干了,先不说那糖票能不能拿回来,就说这么违规操作指不定就被谁举报了,工作说不好都没了。
    听到这儿,钟文姝差不多知道了眼前究竟是何人,秉着不能白吃人家东西的原则,她决定做个多事儿的人:
    “没事儿,同志,现在时间还早,你现在回去拿就行。”
    “这,同志,我家挺远的,来回一趟耽误不少事儿,我就想着住在一个屋檐下,小月方便些。”
    “那可不行,我们这儿也是有规矩的,而且我看您现在这个时间点带着孩子过来,应该是没有工作的,耽误不了什么事儿。”说着,还转头问了关月一句,“没工作吧?”
    关月冷笑一声,意思明显。
    这下,中年妇女哪里还待得住,连说几句“你这孩子”就牵着欲哭闹的男孩快步走了。
    “小关啊,这是你家啥人啊?”八卦是人的天性,一个人开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一个本来已经买完东西的顾客也竖起了耳朵。
    走什么走,听完故事再走!
    “能是什么人,老关同志在我妈去世半个月后娶进来的女人。
    我这后妈啊,惦记着我这工作呢。”
    “这工作不是你妈留给你的?”
    信息量不小,买东西的顾客已经挪到了钟文姝的柜台。
    钟文姝抬眼,和顾客对视一眼,跨越年龄的默契生成了。
    大家都是充满好奇心的人~
    关月不负众望,小嘴叭叭将他们关家那点破事全说了,一点都不带隐瞒的。
    不过就是一个原配尸骨未寒,继室就进门的故事。
    原配留下的工作,是给她亲生骨肉的一条退路。
    可继室贪心,不仅占了原配的家,还妄图霸占原配的工作给自己的女儿。
    不要觉得荒唐,只要家中的男主人偏心些,一切皆有可能,殊不知这个年代有多少为了一家安定牺牲女儿的例子。
    但好在那位老关同志还是有点良心的,没有同意鸠占鹊巢。
    但是他犹豫过,所以裂缝终究是生成了。
    “小关呐,赵姨在呢,她要是敢找你麻烦,我削不死她!”和关母关系不错的赵梅感性地红了眼,拍着胸脯保证。
    “诶,谢谢姨疼我。”关月也像赵梅投去感激的眼神。
    钟文姝表示自己开眼了,刚刚这些姐姐婶子们还都是看戏的眼神,现在呢?关月的三言两语愣是让赖着不走的顾客都带上了一副同情的眼神。
    好叭,她其实也有点难受。
    但是俗话说的好,自己的苦难折磨都是别人生活的调味剂,姐姐婶子们在陆续有人进来后就将关月的事儿抛在了脑后。
    趁着无人注意,钟文姝凑近关月,小声安慰:“至少你爸爸是爱你的。”
    关月轻笑一声,没忍住捏了捏钟文姝的脸,道:“幸福小孩儿,你不懂。”
    老关同志的爱是建立在没有损害自身利益前提上的。
    容易得到却也容易失去。
    钟文姝的确不懂,还想张口,嘴里又被塞了一块肉干:
    “谢谢刚才小文姝的仗义执言。”
    第10章 漂亮的李婶子她叫桂花
    美好而沉重的感谢,让钟文姝直到下班腮帮子还隐隐作痛,坐在钟文南的后车座上忍不住龇牙咧嘴。
    “偷吃什么了你?”恰巧回头看见钟文姝揉腮帮子的动作,钟文南好奇地问。
    “就我同事给了两块风干的肉干,贼硬,嚼都嚼不动。”话匣子打开,钟文姝将关家的事儿一股脑说给了钟文南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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