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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也觉得很荒谬。
    因为她没有否认。
    肖则礼也觉得很荒谬。
    因为她没有推开的意思。
    空气中莫名的紧迫感像两堵压下来的墙,但站在中间的白水心表现的好像只是不小心路过而已,那副迷茫的表情让人有理由相信她在两个男生造成的狭窄空间里稍微迷路了一下。
    肖则礼皱起眉头,伸手去拽她的手腕,她很顺从的被他牵起,可是肩膀却被连也牢牢扣在怀里,拖拽的过程中小声惊呼了一下。
    “有、……有点痛。”
    她说了第一句话。
    “……”
    “……”
    沉默但剑拔弩张的对峙中,是肖则礼先松开手。
    连也的手掌骨节分明,握在女生孱弱的肩膀上,看起来动动手指就能把人拉走,但他没有这样做,渐渐压低的眉眼带着很少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阴沉。
    “这次你打算怎么介绍我?”
    明明是很不爽的语气,依然有着无法错认的熟稔感。
    “……”白水心被他问的居然认真思考了起来,“……我还没,想好。”
    上课铃声在这个时候尖锐响起。
    他们站的位置离音响太近,重复的旋律几乎直接刺进耳朵里,所有的声音都被掩盖。无法交流的短暂间隙,两个男生隔着她对上目光,周遭的空气仿佛寸寸凝结成冰。
    从她毫不掩饰的作派,突然低头回消息时遮挡不住的笑意,肖则礼隐约察觉到另一个人的名字偶尔刺破约会美好的氛围,生硬挤进来,又转瞬消逝在下一个无辜笑容里。但是在看到他们说话之前,他丝毫没有把连也放在眼里,权当白水心长了一张容易被混混纠缠的脸,跟他在一起之后,她当然会慢慢远离不叁不四的人。
    现在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超过了他预设的程度。
    连也没想那么多,他扫一眼就直觉性确认对面这位学校里大名鼎鼎的小少爷,绝对是满肚子坏水很会骗人的小白脸类型。那副理所当然站在白水心身后的姿态,不说话也让连也感到冒犯。
    铃声停下,两个人的表情都没什么明显的变化,视线却错开,不约而同落在女生身上。
    连也嗤笑,压着火气,“想好没?”
    肖则礼表面语气温和,实则火上加油,慢条斯理地问她,“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吗?”
    白水心似乎总算意识到现在的情况,稍微挣脱了一下,完全是象征性的动作,低声回答,“没有啊……”
    根本不知道在回答哪个问题。
    或者都回答了。
    “我要去上课了,”她一脸忧心忡忡地抬头说,“旷课的话、我哥会知道的。”
    “……”
    “……”
    一整个暑假被灌输了无数次‘哥哥关我禁闭全是你的错!’这样的横加指责,两个人神色都有些不自在——但现在是讲你哥性格有多专制的时候吗?
    “连也……”
    她叫住不肯松手的人,那种软软的弱气感十足的语气仿佛象征着某种退让与恳求,但在当下,更像是伪装后的命令。
    连也挑眉,手掌听话的自肩膀上移开,但没等她从怀里走出两步,稍一用力便将人重新拽到身前,单手扣着腰转身,高大的身形完全隔绝掉身后让人不舒服的视线。
    充满压迫感的身躯令白水心下意识往后退,他跟着步步紧逼。
    交错的脚步声混乱,呼吸交缠的暧昧转瞬即逝。
    极近的距离让白水心甚至看不清他的脸色,只感受到颈间烫上一片短暂的炙热。
    “你知道在哪里找我。”
    他说完,侧身让开路,“想好了再来。”
    ……
    这节美术课肖则礼上的心不在焉,画纸线条凌乱,颜料混搭糊成一团。
    白水心安静地坐在旁边。
    肖则礼每一次将视线投过去,试图从她的神色中找出些微苦恼的痕迹,但那双时常流露出不安退避的脆弱眼眸此刻却微微低垂着,与其说被困扰,不如说什么都没想,只是在走神。
    下课铃响,她收起画纸准备交上去,冷不防手腕被肖则礼抓住。
    “你真的要去找他吗?”
    他问。
    “……”
    白水心实在是个不擅长说谎的女孩,揪着画纸的手指折起皱痕,沉默了片刻之后选择说实话,“……要、要去的。”
    肖则礼仰头盯着她,这么近的距离,她的脉搏在自己的指腹上跳动,鲜明的,仿佛能顺着血液流动的方向摸进那颗心脏。
    你到底在想什么?
    一定要去吗?
    我应该跟你一起去吗?
    几乎脱口而出的问题全都莽撞幼稚。
    她掐在手里的纸张脆弱,好像她自己给别人的第一印象,干净,易碎,稍微风吹草动就会留下不可挽回的折痕。
    他可以怀疑她吗?
    疑心自己第一次喜欢的女孩,那是不是很糟糕的事情?
    白水心垂眸看见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不受控收紧的力道捏的她声音都颤抖起来,“你、你是不是不想……”
    他的本性与一些缥缈天真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东西在脑海里来回拉扯,最终拥有她的那个部分战胜了这个瞬间。
    “没有。”
    肖则礼松开手,又恢复了温和有礼的模样,“这是你的自由。”
    手心残留一点余温,明明上面什么都没有,但那一刻白水心无端觉得自己好像握住了某种非常干净的、也非常珍贵的东西。
    很久以后,她才会明白那是少年纯净的爱意。
    而此时此刻,她只是懵懂地对上肖则礼极力忍耐的目光。
    “你会跟他说清楚,对吗?”
    那样沉稳的少年,黄昏枝叶的碎影在他身上颤抖,他的白色衬衫上好像涌起了无尽的风。
    她看的入迷,至少那一刻,她被肖则礼展现出来的赤忱与不安所打动,没有太多犹豫。
    “我……嗯、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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