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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是一些做本土实业的,犯不着为了一个项目去和国际金融大公司杠上。
    林氏的竞标发表原本定了就是林瑧亲自去做,一场演示讲解下来少则要说半个小时不能休息,他怕自己嗓子坚持不住,咳嗽起来打断发表节奏,于是上台之前不停地吃了半盒薄荷喉糖。剥下来的糖纸没地方放,只能全揣西装裤口袋里了。
    vtel是当天晚饭前宣布的中标公司,与会的人当下都心知肚明是林氏了,面上也都维持着一团和气。林瑧在钟翊说出林氏集团的名字后,假笑着站起身走上台子和钟翊握手。
    握完手编了两句场面话,正准备下台却被尤小芸留住了。尤小芸手里拿着一个富士的微单,招呼着二人一起拍张照片,林瑧只能不情不愿地往回退了两步,让尤小芸拍了张他和钟翊的合照。
    会议正式结束vtel还安排了晚餐会,准备的菜色比中午的简餐更丰富些,甚至还额外提供了酒水。落选的三家深港公司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没签到单子,那多吃点大户的饭也是赚的。
    但林氏这边却有点犹豫不决。
    于白济偷偷问林瑧:“我们是在这里吃还是单独出去开庆功会?”
    林瑧侧头看了眼商务部连续加班了快一个月的员工们,大手一挥,说:“你们自己去吃吧,在这里吃要顾及别人,大家都放不开。把公司里没来的人也叫上,一起出去吃顿好的,我请客。”
    于白济自然是赞同他这个决定,马上让跟着来开会的几个员工收拾东西准备去吃饭。正捉摸着去哪个餐厅好,忽然反应过来,回头问林瑧:“不对啊,让我们自己去吃,你又不去?”
    林瑧自从入主商务部以来,不管是部门团建还是各种庆功宴、年会,一律没有参加过。有时候部门聚餐不方便走公司的帐,林瑧都会大方地让于白济刷他的卡买单,但自己却从不“与民同乐”。
    “不去了,我去了他们怎么喝?”林瑧理由总是冠冕堂皇的,其实于白济知道他就是不爱人多热闹的团建,心安理得地把所有维护团队的担子都扔给自己,躲起来当一个没有感情的吐金貔貅。
    “行吧。”于白济也没能力强迫林瑧,于是抬起右手,掌心向上,对着貔貅说:“卡给我。”
    “哦……”林瑧在身上摸了摸,有点尴尬了。他今早从静园过来的,根本就没有带钱包。
    于白济挑眉,无框眼镜后的细长眼睛里闪过一丝揶揄,明知故问道:“你不会是没带卡吧?”
    林瑧无奈,和自己的特助商量:“要不你今天先垫着,我给你报销?”
    于白济不依:“不行!部门里这几个人一个比一个酒蒙子,上次在干邑酒庄喝了人家一柜子酒的事儿你忘了?我那几个钢镚儿怎么可能够垫的。没卡你就跟着去,扫完付款码再走。”
    他俩在酒店走廊里谈判谈了许久,直到其他公司的人都陆陆续续下楼去餐厅了,会议室门口只剩了林氏的员工们。
    vtel的人又是最后才从会议室里出来,走廊空旷,脚步声脆一点都能听到些许回音,钟翊走近的时候正好听到了于白济让林瑧去扫码付钱,毫不见外地上前搭话:“付什么钱?”
    他嘴里问着于白济,目光却落在林瑧身上。靠的近所以头微微低着,刚好和林瑧仰头的视线融合,于是露出一派天真又好奇的模样,没等于白济的回答,又问林瑧:“林经理,你们不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吗?”
    听到钟翊这么问,一旁被忽视的于白济有点犹豫了,他拿不准这是钟总代表vtel的邀约还是只是一个单纯的询问。
    如果是邀约的话,刚中标就和甲方公司一起开庆功宴,有点不合规矩,至少也得等合同签完吧?
    于白济正想着怎么替林瑧委婉拒绝,林瑧却抢先回答了:“不一起吃了,我们部门的人闹腾,又爱喝酒,今天大家都很开心,喝起来没个节制的,不好在这里吃饭让vtel买单。”
    钟翊点点头,上半身朝林瑧的方向偏了偏,压低声音说:“我懂了,所以是你要请员工吃饭,但是没带卡?”
    林瑧扯了扯嘴角,双臂抱胸从鼻腔叹出一口气,不太想呆在这儿了,甚至开始认真思考要不和于白济他们一起去吃饭算了。
    见他默认,钟翊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但任谁来看,这笑意都和嘲笑没有关系的,所以林瑧也只有一点点不舒服而已。
    钟翊从西装的内层口袋里拿出一个薄款软牛皮钱包,钱包打开时在于白济眼前晃了一下,他还没意识到钟翊要干什么,第一反应是现在很少人会用这种有照片槽的钱包。
    下一秒,一张纯黑底烫金英文字体的签名卡出现在了于白济面前,钟翊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小小的卡片,递给于白济,说:“刷我的卡吧。”
    好简单又好震撼人心的五个字,于白济一个钢铁直男都被帅到了。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双手,又猛然停住,目光在林瑧和钟翊之前来回游荡,想接又不敢接。
    比刚中标就和甲方公司一起开庆功宴更不合规矩的,就是甲方公司老板给他们乙方的庆功宴买单吧。
    林瑧皱着眉头,觉得头疼,用指尖按了按太阳穴后对于白济微微点头,妥协道:“拿着吧。通知大家明天可以休假,账单开好发票给我。”
    既然林瑧发话了,于白济便从善如流地接过了钟翊的信用卡。至于林瑧和钟总两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跟他这个打工人也没什么关系。
    林氏的人很快在于白济的吆喝下一起下楼了,听说能喝酒明天还休假,几个人走之前还爆发出一阵叽叽喳喳的欢呼,吵得林瑧耳膜疼。
    钟翊看着林瑧手指堵着耳朵面色不虞的脸,没忍住伸手过去揉了揉他的眉头。钟翊掌心温暖,指腹有厚厚的粗茧,和大学的时候触感一样。摸在脸上不疼,就是痒痒的。
    林瑧其实很喜欢钟翊用手指碰他的脸,但没同钟翊说过,以前他不说钟翊也喜欢碰,现在林瑧只会装出一副嫌弃的样子让他把手拿开,但却忘了自己其实也是可以往退后往回躲的。
    钟翊见林瑧脸色更难看了,便收回了手,略微俯下身来和他平视,说话的声音比刚才有外人在场时多了几分亲昵,甚至带着一些理所当然,他指挥林瑧:“走吧,请我吃晚饭。”
    林瑧应激了一秒,正想骂“你想得美”,却及时反应过来——于公于私,他确实有必要请钟翊吃顿饭。
    于公,vtel刚和林氏达成了合作,他一个乙方请甲方吃饭是应该的;于私,刚刚钟翊替他解了围。尽管林瑧肯定不会让钟翊去付这笔账单,但能把他从团建的魔抓中救出来,怎么也是值一顿晚饭的。
    林瑧没给他做选择的机会,自己选了一家私房菜馆:“临江仙吧,爱吃不吃”
    听见餐厅名字,钟翊愣了两秒,“……可以。”
    “我联系老板。”林瑧挑眉,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因为动作有些毛躁,不小心带出了口袋里下午吃的一堆薄荷喉糖的糖纸。
    透明的玻璃纸散落了一地,林瑧正要弯腰去捡,钟翊却先他一步蹲了下身。钟翊太高了,糖纸又太多,弯腰不方便,所以他干脆一直膝盖撑在了地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因为钟翊跪下的姿势进一步缩短,林瑧原本可以往后退一步,但他没动,钟翊的发丝偶尔会随着动作擦过他的裤腿,发出轻微的摩挲声。他低头原本是准备看手机屏幕,却只看见了钟翊俯身的背影。
    直到钟翊的手攀上了他的小腿,宽大的手掌刚好隔着布料贴着他的膝弯,修长有力的手指握着他的骨头,有轻微的按压感。钟翊掌心的温度隔着裤子温吞地传过来,明明不算很高,却烫得林瑧有些腿软。
    在林瑧几近踉跄的前一秒,钟翊放开了他,手里握着一把糖纸站起身。他朝林瑧纯良地笑了笑,解释说:“有个掉在你身后了,有点够不着,所以扶了你一下。”
    林瑧可以笃定他是故意的,佯装无辜的表情看起来也很欠揍,但林瑧刚才已经错失了揍他最好的时机,现在再打反而显得是恼羞成怒,只能作罢。
    临江仙开在申大附近的一个私人茶园里,只接受会员预定,而且根据季节限定以及老板心情,预定时间得提前一周到半年不等。不过林瑧情况特殊,想吃什么和老板说一声就行,随时去都能吃上。
    这家店曾经是林瑧最喜欢的餐厅,也是他和钟翊一起吃过最多次饭的地方。
    餐厅离他们开会的酒店很远,林瑧没开车,就只能坐钟翊的车过去。
    他在洲际的地下车库又一次见到了那辆宾利欧陆,上周在山水雅澜的车库里见过,当时只匆匆看了一眼就觉得眼熟。今天终于走到了车前面,手摸上车把手的那一刻,林瑧认出了他的车。
    “这辆车,怎么会在你那里?”林瑧大学毕业之前就把这车卖了,而且卖车是直接找的中介,买家是谁他都不知道,怎么算这辆车也至少有6年没见过了。
    钟翊站在驾驶座的门外,和林瑧隔着车顶相望。地下车库的灯光昏暗,让林瑧有点看不清他的神情,“我回国之前托人找了很久,从当时的车主那里花高价强买的。”
    林瑧低下头避开钟翊的眼神,手指微微战栗,拉了两下才拉开车门坐进去。这辆车是老林送给林瑧的成年礼物,也是林瑧开过最久的一辆。现在看来款式车型是很老了,但是当年的林瑧非常喜欢,他记得自己那会儿选配内饰都精挑细选了很久,所以开得十分爱惜,连开车带人都很少,也从未出借给别人开过。
    林瑧大学时每天都会开它上学或是出门,今天还是他第一次坐到这辆欧陆的副驾驶位子上。他摸了摸座椅上新换的酒红色皮具,心情变好了些,问钟翊:“买回来花了多少?”
    钟翊点火起步,不太有底气地答了一个让林瑧目瞪口呆的数字。林瑧已经是对金钱数字很不敏感的人了,依旧被震惊到想撬开钟翊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你是说,你用买一辆新欧陆的钱买了这辆旧车?”
    钟翊左手快速摸了摸鼻子又放下,解释说:“有价无市的物品,卖家是有绝对定价权的,是我交易失误,让他知道了我一定要买这辆车,所以他要坐地起价我也没办法。”
    林瑧为了抑制自己骂人的冲动,调整呼吸慢慢吐了一口气,最后把脏话软化成了一句讽刺:“钱多的烧裤兜的话可以打给我,我不嫌多。”
    钟翊闻言抿唇笑了一下,在一个红灯的路口停下来,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林瑧,“好,你把卡号发给我。”
    第11章 十一
    “神经病。”林瑧转过头去目视前方,耳尖泛着一丝微烫,装模作样地看着倒数计时的红灯,不再理钟翊。
    今天是2月13号,明天就是情人节,市中心商业街已经撤下贺新年的装饰物,转而换上了浪漫的爱情元素。夜色降临,街边的大楼前一幢巨型的玫瑰花墙翛然亮起灯,这花墙大概用了几万朵鲜切红粉白三色玫瑰,足足堆了三层楼那么高,姿态优雅又夺目地吸引着路过的行人拍照。
    他们正好遇上下班晚高峰,上高架之前钟翊的车只能跟在滞涩的车流里缓缓向前移动。那个巨型玫瑰花墙始终在林瑧的右手边不远处,无数重叠的花瓣正对着他,开得娇妍欲滴,车里开着外循环通风,以至于林瑧能隐约闻到玫瑰的清香。
    车窗玻璃外的气温不知几何,但行人热烈的气氛完全不像在冬天,反而是这两开着28度暖气的车里,气氛寂静犹如寒冬。
    林瑧头一次因为觉得太静感到一丝不舒服,片刻后他伸手熟稔地在控制板上调出电台,随意拨弄到某个音乐频道。
    不凑巧,今天的音乐频道也在放情歌,或许是dj心情不怎么好,所以放的还是苦情歌:
    ——你爱我 你伤我 不算什么
    ——反正我 绝不说 我多难过
    ——有你的我 没有你的我 往后 日子 都得过
    梁文音的歌声如泣如诉,通过naim for bentley 20声道的高级音响在狭小的车内空间里回荡,林瑧却根本没有心思欣赏。急躁的手指在按键上疯狂调频,最终找到一个灵异故事的说书频道才停下来。
    钟翊听着音响里故弄玄虚的男声,似乎在将一个鬼新娘的故事。他转过头去看了看林瑧,被林瑧发现了,对着他白了一眼,问:“怎么,你害怕?”
    钟翊摇摇头,说:“没有。”
    车流在缓缓移动,他把视线又放回前方,松开刹车跟着往前走。
    他想问问林瑧是不是现在不害怕鬼了,但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林瑧其实是怕的,但他硬撑着没再动电台。此时此刻,就算听一个鬼故事也没有听一首《分手后不要做朋友》让他如坐针毡。他放平了一点座椅靠背,继续看着窗外,努力让自己忽略电台里的声音。巨大的玫瑰花墙已经渐渐被甩在车后,马路上的车流安静而有序地前行着,林瑧放空着大脑,竟然感觉到了浅浅的困意。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钟翊已经把车停在临江仙的茶园外了。这家私房菜馆的姿态很高,外来车辆是不允许入内的,必须停在茶园外停车场,客人要从茶园门口步行到餐厅。
    车内的灵异故事播放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钟翊轻轻拨弄着林瑧的手指将他叫醒。林瑧缓缓睁开眼时,钟翊正在俯身替他解安全带。两人的西装布料贴在一起发出细小的摩擦声,钟翊一手撑在他的椅背上,一手将安全带放回原处,张开双臂的姿势仿佛要将林瑧抱进怀里。
    车内的温度很高,但不如钟翊衣襟内透出的体温。
    林瑧的呼吸比睡着时粗重了些,微微张开的唇齿中呼出湿热的气体,柔软地扑在钟翊的侧脸,反复冲刷几次,留下了一道淡梅子色的痕迹。林瑧垂着眼,视线恰好落在钟翊的脖颈上,他翕动着蝴蝶般的眼睫,悄悄观察钟翊偏头时露出的下颌线条,以及随着自己的呼吸声而上下吞咽的喉结。
    林瑧从重逢后的第一眼就想承认了,现在的钟翊比20岁时更好看。
    “到了。”钟翊说着话,但并没有起身,拿着安全带的手指松开,改为撑在林瑧大腿旁的座椅边缘。林瑧看见他因为发声而轻微颤动的脖颈肌肉,鬼使神差地抬手摸了上去。
    手指下的肌理在一瞬间紧绷,钟翊的呼吸声都停滞了,突起的喉结大力吞咽了两下,顶着皮肤的最高处透出一点红晕来,林瑧很喜欢他这个反应。
    微凉的手指紧贴着钟翊脸上柔软的皮肤,食指和中指搭在他的下颌上,拇指顺着侧颈的胸锁乳突肌往下滑。钟翊原本以为林瑧会将手指一路滑到锁骨,但林瑧却到中段时改变了一点方向,转而轻轻停在他的了喉结上。
    林瑧微微抬起眼睫,另一只手也抚上钟翊的下巴,掌心贴着他的侧脸让他转把头转过来,低声说话,语调清冷,像是蛊人的笛声:“怎么不看我?”
    钟翊乖乖顺着林瑧手指温柔的力道转过脸,二人此刻四目相接,呼吸相融,钟翊甚至能闻到林瑧嘴巴里残留的薄荷糖味道。他喜欢这样靠近林瑧,8年前就喜欢,林瑧虽然一般不会拒绝他的亲昵,但也几乎不主动这样碰他。
    那股浅淡的薄荷味以一种极慢的速度朝钟翊的唇齿靠近,剧烈的心跳与脉搏在他体内如同失控的鼓点般炸开,数秒后,他们的距离已经近到双眼已经无法聚焦。钟翊能感觉到林瑧挺翘小巧的鼻尖顶着他脸上的肌肤。下一秒,林瑧松开抚在他脸上的一只手,伸长胳膊在车窗前拿起了什么东西,另一只手抵在他的锁骨上将他推开些许。
    金属打火机清脆的声音在钟翊耳边发出一声铮鸣,林瑧细长白皙的手指将打火机在手上转了一圈,举到脸前。他指尖微动,擦然点火器,幽蓝色的火苗瞬间亮起,寂静地燃在二人的目光之间。
    “你抽烟?”
    钟翊的瞳孔猛地战栗一下,他下意识松开撑在林瑧座椅上的手,想要去拿林瑧手里的打火机,但被林瑧轻巧地躲开了。
    火焰划过一道复杂的弧形轨迹,依旧旺盛地在林瑧指尖旁燃烧,吓得钟翊不敢再抢,哑着嗓子叮嘱他:“小心手!”
    林瑧眼睛盯着他,“嚓”的一声将打火机关上,表情是还在等他的回答。钟翊身体又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也悄悄回避着林瑧,不太有底气地解释:“之前偶尔提神抽一根,没有瘾,以后不抽了。”
    林瑧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俯身打开副驾驶的置物柜,果然看见了一包抽了两三根的万宝路。林瑧把打火机扔进置物柜,和烟盒待在一起,然后“啪”一声重重关好置物柜,拉开车门利落走了出去。
    几秒后钟翊才锁好车匆忙跟出来。
    餐厅在茶园深处,进了大门往里走都是石板台阶路。冬天夜黑得早,这会儿残月已经悬上了,路两旁亮着行道灯,许是为了氛围,灯泡瓦数并不高,堪堪只能照着脚下的几步路。
    申州即便在冬日里也是潮的,夜晚园子里露水深重,石板路上也覆了一层水迹,钟翊怕林瑧走太快摔了,跑了两步追上他,一只手握上了林瑧的手腕。
    钟翊另一只手臂上还挽着一件大衣,是他备在车里的。今天一整天他们都在室内开会,两人都只穿着普通的西装三件套,就从车里出来走这么几步路的距离,林瑧的手和脸已经冻凉了。
    钟翊顺着林瑧的手腕摸到了他冰凉的手,不由分说地展开大衣把人裹进去。林瑧没有自讨苦吃的习惯,钟翊让他穿,他就抬起手臂把大衣穿好。他确实不抗冻,而且从茶园门口走到餐厅少说要十分钟,真要和钟翊犟的话,吃到饭之前够他感冒复发五次了。
    衣服是钟翊的尺码,林瑧穿着大了一号,刚好可以把指尖都拢起来。衣服厚,穿上之后钟翊就不好再拉着林瑧的手腕,于是得寸进尺地想要去牵他的手。林瑧穿着薄底的皮鞋也怕路滑,就把拢在衣袖里的手递给他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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