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它就等于抱着你。”她问道,“你说,仿生韦柯会梦见黄恩宜吗?”
“会。”他放下了阅读器,看向她的眼睛,笑着回答。
“仿生柯会梦见电子宜。”[1]
***
韦柯去了泊舟岛,留下黄恩宜独自一人在家。
正值气温变化无常,晴天之后,春雷来袭。电闪雷鸣,震耳欲聋。黄恩宜泡了一杯龙井,悠然自得靠在阳台门框旁,欣赏窗外闪电。
一道闪电于苍穹之中爆发,光芒四射,黑夜变白昼。黄恩宜竖起拇指,“这个牛。”
另一道闪电划破南北,天幕裂开,犹如峡谷险峻。黄恩宜感慨,“这个更牛。”
再一道闪电生得粗壮,由中部裂出分支,六七道支流于积云里灵敏流窜,仿若蛇群那般狡黠。黄恩宜叹为观止,“这个绝了!”
转瞬之间同时迸发多道闪电,天幕成为破碎的玉石,布满裂痕。白光闪耀刺眼。黄恩宜在心中默念,三,二,一。
爆破巨响,穿云裂石。
手机铃声却也是同步响起。黄恩宜被吓一跳,发现是韦柯打来的电话。
“青山是不是打雷了?”韦柯刚才看了天气预报。他提醒黄恩宜,“门窗关好没?”
黄恩宜不由自主后退几步,退到客厅,乖巧回答,“关好了的。”
闪电响起,韦柯透过电话听见了轰鸣。他有些担心,“你一个人在家,害不害怕?”
黄恩宜毫不犹豫地承认,甚至不知不觉用上了娇滴滴的语调,“有一点害怕。打雷的声音太大了,有一点吓人。我都不敢靠近阳台。”
韦柯信以为真,轻声哄道,“要不今晚早些睡觉?反锁门,留一盏灯。抽屉里有耳塞,在我睡那边,你打开应该就能看到。”
黄恩宜咬着指甲,控制表情,免得一不小心暴露原型。她仍是用娇气的语调来答复韦柯,“知道了。”
她觉得这样演起戏来,怪有趣。
屋外仍旧电闪雷鸣,暴雨倾盆,狂风呼啸。世间纷扬喧嚣。
第二日,出晴。天气渐暖,空气清新。
黄恩宜这天下班有些晚,走出交通车时,已是天黑。她进入小区门,独行于夜色中,边走边与韦柯通话。
“今天办公室的电灯开关坏了。”黄恩宜向韦柯描述,“摁不到底,总感觉有东西卡在里面,并且还一直发出吱吱的电路不顺畅的声音,接触不良。”
韦柯问道,“灯没问题吧?还能亮?”
“能亮,但是会受影响,偶尔闪一下。所以还是得把开关修好。”黄恩宜走路尽量靠着边缘。她走得慢,怕不小心会堵着后面行人的路,“我上厕所回来,看见一群人围在开关前,修了半天也没修明白。”
韦柯明白黄恩宜话里的意思,替黄恩宜铺垫,“那最后是谁来修的?”
“是我。”黄恩宜窃喜,“我让他们全都让开,告诉他们说,放心,这活黄工熟。”
韦柯评价黄恩宜,“你像超级玛丽,你是超级小黄。”
黄恩宜低头看了一眼,“今天穿的正好也是牛仔背带裤。”
韦柯想象着黄恩宜的模样,觉得她怪可爱。
黄恩宜走到了喷泉旁,向韦柯复盘她修开关的过程,“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捏住正方形开关盖子的两边,一把就把盖子扯了下来,吓他们一跳。”
韦柯也有些被吓到,问道,“没伤到手吧?”
“没有。”黄恩宜乐在其中,“他们也是,大惊小怪,说我脾气暴躁,修不好就摧毁掉。”
韦柯嘀咕,“瞎说。”
黄恩宜附和,“就是。”她的脸颊浸润在喷泉散发的柔和光芒中,“我对他们说,relax,ok?this开关盖子本来就是这样取下来的。不信去抽屉里找找看,肯定能找到一个新的盖子,原路安装回去。”
韦柯笑黄恩宜这散装英语,猜测道,“以前的盖子变形了?”
“对,所以才压迫到了内胆,导致接触不良。”黄恩宜伸出手,接了几滴喷泉喷洒的水滴,图好玩,“结果他们当真在抽屉里找到了新盖子,我也当真原路安装了回去。”
讲到关键地方,黄恩宜神采奕奕,“你是没看见他们的表情,惊讶,甚至有人起哄,完全是满眼的膜拜。”
黄恩宜那一刻是被人群包围的闪闪发光的存在。
韦柯笑道,“原来小恩宜这么厉害呢。”
黄恩宜神气地歪头,“那当然。”但是不知怎么,眼眶忽然有了一点红润。好像白天得到了那么多的称赞,都不及韦柯哄她的一句话。
她克制情绪,佯装平静,“好了,我该回家了。”
“好。”韦柯叮嘱黄恩宜,“外卖已经送到了,放在门口,是你喜欢的炒河粉和桂花酒酿冰粉。炒河粉可能凉了,你要记得先搅拌一下,再放微波炉里加热。”
黄恩宜假装埋怨,“知道了,你好啰嗦。”
电话那头忽然沉默了两秒。随后,韦柯再开口时,语气严厉,“黄恩宜,等我回来收拾你。”
黄恩宜笑不停。嘴上逞强说着,“那你不要回来了。”把关于想他的话掩盖在了笑声里。
她抹了一下眼角的细小眼泪。
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