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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恩宜盛了一碗饭,摆到桌面。再依次加热菜品,摆成紧凑的矩形。踮着脚拍一张照片,稍加润色,发送到了只有三个成员的名为鹿回头的群里,添加一个狗头表情,介绍道,“新婚第一餐。”
    李悠然拆台,“新婚第一餐,全是外卖。”
    黄恩宜耐心辩解,“那不是重点,仪式感才最重要。”
    谭茵隔了十分钟才看到消息。说起仪式感,这事她熟,她也在意。想起婚后第一天,她早早起床,亲自下厨,为项俊凡煮了一碗黑芝麻汤圆,寓意团团圆圆。所以她想纠正黄恩宜,“新婚第一餐,不应该是新娘给新郎做吗?”
    黄恩宜想找表情包,翻找许久仍不见心仪的目标。她打算自己动手做一个,经典的熊猫表情,配上一句话,“青山市还是你最厉害。”
    表情包没做完,李悠然发来了一句感慨,“就别为难小黄和小韦了,两个不会做饭的人,看这日子怎么过。”
    黄恩宜退出了表情界面,义正言辞反驳李悠然,“我会做饭。”
    做饭么,不是难事。除了速冻水饺和速冻抄手以外,黄恩宜起码还会炒两个素菜。荤菜么,黄恩宜盘算,网上学学教程,肯定能很快上手。
    要把日子过得有烟火气,要融入柴米油盐的生活当中。
    ***
    韦柯那晚回到家,已是九点。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两个人的晚餐也是分开吃的。黄恩宜在家里吃,韦柯在设计院吃,彼此不知道对方吃得怎样。
    韦柯先问黄恩宜,“吃饱了吗?”
    “吃饱了。”黄恩宜反问韦柯,“你呢?”
    “嗯,吃饱了。”
    韦柯递给黄恩宜一袋糖炒板栗。这是他下班途中,路过小区附近的南汀小镇时,闻见整个商业步行小镇上板栗香味浓郁,他想着要给黄恩宜买一点回来。
    “喏。”韦柯神情淡然。
    “谢谢。”黄恩宜礼貌客气。
    韦柯走到厨房,站在冰箱前,拿出一瓶气泡水,一口喝一半。发现冷藏室顶层藏着一瓶可乐,黑色的碳酸饮料静悄悄躺着。
    韦柯质问道,“这是你的?”
    黄恩宜躲在冰箱一侧,支支吾吾,“换购活动,一分钱就能买,不买浪费。”
    黄恩宜挪到一旁,从纸袋里挑出一颗糖炒栗子,剥开壳,递给韦柯。她怕韦柯再问碳酸饮料的事,转移话题道,“你怎么放假还上班?”
    韦柯向黄恩宜解释,“这次项目上遇到的事情有点多。截止时间也快到了,得抓紧弄方案。”
    其实是这一天过得有些局促无聊,不如去上班。
    韦柯吃了黄恩宜剥的一粒糖炒栗子。作为回报,他给黄恩宜剥了十颗。他的动作利索,按动,挤压,取仁,手法娴熟。剥壳速度快,黄恩宜吃不过来,还得特意抽一张纸巾,把板栗仁堆放在中央。
    黄恩宜笑道,“够了,别剥了,你这个机器人。我不是来厨房吃板栗的。”
    她是跟来厨房看他的。毕竟除了早上迷迷糊糊看过一眼外,她今天一整个白天都没见着他。
    ***
    这天夜晚睡觉时,黄恩宜特意换了一条睡裙。
    昨晚的长袖长裤实在太热了,闷得她起一层汗水。掀开被子又发凉,横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温度。穿睡裙就刚刚好,被子的凉意贴着皮肤,沁人心脾。
    整个人钻进被子里,整理好睡裙,端端正正躺着。左右两侧和脚底紧紧压着被面,给自己构建一个舒适空间。待体温慢慢传递,在舒心的空间里放松身体,步入梦境。
    做了一个梦。
    梦里,黄恩宜回到乡下,回到了小河边的鹅卵石滩。小时候曾在这里玩耍,是很鲜活的记忆。
    黄恩宜在小河滩上放烟花。
    远处有一个人影,朦胧模糊,只剩大致轮廓。黄恩宜眯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烟花已腾空而起。
    是沉寂幽深的夜晚,黑暗的天空映衬得烟花绚丽耀眼。
    黄恩宜抬头仰望。
    有细碎的黑灰洒落,钻进眼睛里。黄恩宜揉两下眼睛。用手掌护着头,往远处小跑两步。再一次抬头看烟火。震耳欲聋的绽放,对称的球形,来自外太空的彩色雨,降落在她的眼睛。
    她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虔诚地许下一个愿望。是莫名钻入脑海中的愿望。
    “活到一百一十岁,然后死掉。”
    天边出现了一条早晨的光。好似烟花划破夜幕,早晨从夜幕之后钻了出来。白光逐渐浸满双眼。
    黄恩宜慢慢睁开眼睛,终于得以看清眼前的场景。
    韦柯蜷缩在床边,抱着双臂,身上没了被子。像是躺在雪地里的人,成为茫茫雪地上孤立无援的存在。不久后他翻身,从背对着黄恩宜的姿势,转变为了正对着黄恩宜。眼皮向上抬起半截,与黄恩宜对视。
    黄恩宜眨两下眼睛,“你怎么不盖被子?”
    韦柯说不出话,冷得配合地吸一下鼻子。
    黄恩宜才审视她自身的情况。原本盖在韦柯身上的半截被子现在出现在了她的身上,原本盖在她身上的半截被子现在掉到了地上。好像经过一晚上的努力,被子终于向右前行了半张床的距离。
    黄恩宜疑惑,“被子怎么跑这么远。”
    她想把被子还给韦柯,上半身使不上力气,只好往床边掉下一只腿,抬住被面,再一口气把被子掀上床。她是一个奋力踢球的人。被子倒全部被勾回了床上,一大半盖着韦柯,一小半留在两人之间的空隙里。她身上这下没了被子,倒是凉快了,只剩睡裙。睡裙又不能老实呆着,折腾一晚上,裙摆全部堆到了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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