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房间毛绒玩具很多,随便一摸好像都是,脚边手边沙发和床上都有,软乎乎的一只只,还有毛茸茸的地毯,挂在窗台的风铃……他能想象到这个房间该多么温馨,与沈姜给人的那种刁蛮和叛逆印象截然不同的一面。
进了房间就是毛毯,完全不用穿鞋,他也确实被沈姜勒令脱掉了拖鞋,穿着两只不同色的袜子踩了进来。
空气里有一股浓郁的柠檬味,很香,跟她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她很喜欢吃柠檬吗?还是柠檬味的香水?
想着,心下紧张,局促地摸到一张小沙发坐下。
沙发是布艺的,料子带有小绒毛,很舒服。
外面还在吵架,沈姜八卦心起无心拉琴,周鸣耀想教,但劝不动她。
其实这么多天过去,教学过程基本上都是沈姜在主导,她只要不想拉,谁也劝不动,所以导致进度条一直无法加快。
江荟珠觉得没关系,只要女儿肯学,磨点洋工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了,口头上的批评少不了。
江荟珠深知女儿的脾性,脾气大嘴巴不着调,实际上个十分善良的姑娘,委托周鸣耀来教她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
她敢欺负正常的老师,愿意欺负一个小瞎子吗?
这绝对会让她产生严重的负罪感。
所以,坚持了这么久其实也能看出来,江荟珠的想法是正确的。
沈姜确实忍了下来,即使经常戏弄周鸣耀,实际上大家都看在眼里,周鸣耀享受到的“待遇”比前面几位家教好太多。
之前简直就是沈姜单方面欺负人家,碍于江荟珠的面子老师们没跟小姑娘计较,但说什么也不肯再来伺候沈大小姐了。
“我们在这里继续吗?”
他抱着她的琴,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眸子微微低垂,无焦距的目光直视前方,看起来又乖又奶。
这样一幅人畜无害的表象,让沈姜回忆起之前金菲菲调戏他的那天,少年面部轮廓锋利又威肃,像只野豹子,阴沉着脸说出一个“滚”字。
真的,反差太大了,大到现在看见他,都会觉得那天的经历是不是一场幻觉。
沈姜收回视线:“这里又没人,不用继续,休息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那我自己拉可以吗?”
沈姜瞥他一眼,少年身姿挺拔,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闪着柔和的光彩,柔和到没有任何侵略性,暖洋洋的,无端想靠近他。
沈姜晃了一下眼,失笑:“可以啊,手长在你身上,你想拉我又拦不住。”
少年窘迫地笑了一下,随后拉开琴弓。
沈姜想贴在门上听外面吵架,奈何周鸣耀在拉琴。
她有点烦躁地扭头——
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真的能得到优待,沈姜满腔的躁意在看见周鸣耀那张脸后,霎时消失无踪。
周鸣耀到点就走了,陈柏焰被父亲骂完溜到楼上,正好见周鸣耀从沈姜房间里出来,他如一阵风,泥鳅一样从门缝间滑了进去。
“臭丫头!你死定了!”
周鸣耀脚步微顿,下意识回头走了两步,便听见兄妹俩嘻嘻哈哈的吵闹声。
“你他妈的再笑?再笑?”
“哈哈哈哈——哎哟,喘不过气了,真的,别掐了,我好疼。”
陈柏焰恶狠狠地掐她脖锁她喉,沈姜顺势挤出两滴泪,却换不来某人的“怜香惜玉”。
周鸣耀身形一顿,摸索着下了楼。
“周老师,要走了?”厨房里,王姨热火朝天做着饭,回头望了眼。
第9章 提九个灯
“嗯。”周鸣耀浅笑,在找他的琴和琴包。
“吴师傅回来了,让他送送你吧。”王姨说。
“不……”
拒绝的话还未出口,客厅茶几边,陈贺钧边泡茶边道:“鸣耀,老吴在外面等你,让他送你回家。”
这下倒是不好拒绝。
“谢谢陈老师。”
目送少年离开,王姨感叹:“这孩子,真让人可怜。”
陈贺钧抿茶:“是啊,可惜了。”
楼上,兄妹俩打闹不止,趁江荟珠回家前,陈柏焰一定要让这个死丫头好看!
一个打一个掐,两败俱伤,最后谁也没讨到好处,但心里畅快了。
别看这俩人打打闹闹好似寻常兄妹,实际上没人知道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多剑拔弩张。
打架打到医院去的那种!
陈柏焰毫不怜香惜玉,脑袋给继妹摔个大包,轻微脑震荡。
当然了,他也没讨到好处,引以为傲的俊脸被挠破,血流满面差点留疤 。
在这之前,两个人都是家里的独生子,突然多了个妹妹/哥哥,皆表示一万个不乐意。
加上这俩夫妻又都是“婚内出轨”,于是矛盾激化,年轻气盛很快打得不可开交。
那是初二时候的事了吧,太久远了,记忆已不太清晰。
沈姜唯独记得的就是,陈柏焰那时候都十八九岁了吧,居然打初二的妹妹,真不是个东西!
闹过后,男人倒在她房间的沙发上起不来了。
沈姜发狠地踢他小腿:“喂,死猪,起开。”
陈柏焰拍开他的手:“滚蛋,别烦我。”
“这是我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