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家失望归去,我望着那渐行渐远的官家绸车,心中不无艳羡。也不知自己父母是何人是何身份,就算不像叶知秋的父亲这样是官老爷,是个和美幸福的农户之家也好……只要能带我离开这儿就够了……
眼瞅着青楼给的期限将至,又怕木家再寻来,穆师傅就招来叶知秋,依旧是伪善慈悲的面孔,眉宇间尽是迫于无奈的不忍,还说自己之所以被打都是因为青楼瞧上了知秋。他誓死不卖她才遭威逼恫吓,受此重伤。叶知秋又是惧怕又是感动,以为灾祸皆因自己而起。只哭着懂事的说若能要保大杂院平安,愿意牺牲自己一个。
其实哪用她同意?反正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撕下假仁假义的面具后直接把她绑起来就是了。不过好在叶知秋看着软软的好骗,没想着要逃跑反抗什么的,倒是省事儿。当夜,她就被背后势力较大的那家青楼接走了。
我望着通铺上叶知秋空荡的床位若有所思了许久。盘算犹豫了两晚,才去穆师傅屋里跪下,说想为他献上利益最大化的良计,求他应允。我想偷天换日、移花接木,顶替知秋的真实身份去木府生活。而穆师傅也可借此向木家讨要这些年的恩育费。再说了,木家在朝为官,若让木良记住了这恩情,往后也算有了份倚仗和庇护。那些个地头蛇和市霸,从此见了他,多少会忌惮些。
他知我比其他孩子早熟聪慧,却没想到我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始为自己谋划算计了。虽不爽我偷听到了那日与木家人的对话,但又觉得此计甚是可行。遂编排了些谎话,教我怎么应付细节,免得跟木家认亲时有错漏。比如,玉佩一直在我身上小心保管着,而他要照顾那么多鳏寡孤独自然不可能做到事无巨细,所以不知也情有可原等等。
至于叶知秋,现在也不知我与木府认亲的物件就是那块玉佩。或许她自己也忘了,还有这么个东西吧。
那段时间,我心中有怨恨,觉得是她欠我的,就算她是无心之失,也确实将我推入了火坑。我们一报还一报,就此互不相欠吧。可是在木府住得久了,被一众亲眷家奴知疼着热的爱惜,过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优渥生活,我反而良心难安了。说白了,其实不是觉得对不起叶知秋,而是有些愧对木家。
原以为,我们往后的命运已成定数,却不想叶知秋竟然极其命贵运好,在半路上被人给救了...(这是什么主角命啊气死了)
救她的人偏偏还是位大人物——常年镇守边疆恰好此时班师回朝的襄阳王。他是我朝为数不多的异姓藩王,据说小时候也是出生在城南的苦寒人家。
惊吓过度的叶知秋在他的府邸里休养了几天(此时我已去了木家),才被襄阳王亲自送回大杂院。尽管姓穆的人面兽心,但在城南一带贫民窑里颇有济苦怜贫的慈善美名,此次被地头蛇揍得血肉横飞,不知情的周遭百姓都替他鸣鼓喊冤,只以为是那帮为虎作伥的市霸强抢民女,逼良为娼。
第29章
襄阳王等人见叶知秋可怜,又见民意激愤,心生了侠义,于是就去除暴安良了....... 把涉事的青楼和其中牵连的势力不由分说一顿收拾打击,押解送官。最后还将整个勾栏里被强买强卖的女子都恢复了自由身...
百姓们忙着拍手称快,独独穆师傅担惊受怕,有口难言。于是怕遭报复的他连夜就去了木府寻求庇护。木良是个知恩图报的,忙安排了别院给他住下了。
待穆师傅茶余饭饱后,夫妇俩才吞声忍泪地问他:为何小女被接回家中时,身上会有那么多令人触目惊心的瘀痕?
姓穆的千算万算,教我撒谎不要出纰漏,却唯把我身上的伤忽略了。
顾氏拿起手帕啜泣道,“逢春那丫头只说是去庄子里偷了那些地主的菜地果园,才遭了打。可我看那青一块儿紫一块的伤,新旧不一,谁会舍得对可怜的孩子屡屡下手,且每次都那么歹毒狠辣?”
木良接过妻子的话道,“是啊,真是可怜我的孩子,在外漂泊遭了这样的苦难。其实我们早想动用关系,联络同僚派人抓捕,将那杀千刀的混账绳之以法。但无论我们怎么哄问逢春,她也说不出那人的具体样子来,更不提庄子的位置了。其实我们也知,逢春也许是不敢说罢了。”说到这儿,他感到悲愤郁结,无可奈何地捶胸,重重叹了一口气,“唉!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让她不敢指认?”
当时夫妇俩满眼蓄泪,绝不愿善罢甘休,于是柔声哄我问我,我只伏在他们怀里哭泣,彻底释放了多年来积压心底的委屈。至于穆师傅的禽|兽行径,我还不敢说,不能说。怕道出实情后,就等于跟他撕破了脸。那么同样手握我把柄的他定然会狗急跳墙,把我冒名顶替的千金身份全盘托出。
姓穆的本做贼心虚,但听木良夫妇话里的意思,就知我还算识相,没有道出他的罪状。于是放下心来,装作很震惊、不知情的样子,一会儿义愤填膺,一会儿见哭兴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