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秋望舒已经清楚,面对过分热情过分好奇的玉小茶,装聋作哑也没什么用处。于是她只能张了张口,颇为不自在地回道:“随意。”
见秋望舒虽然态度冷淡,但是没有反驳,玉小茶笑得更是见眉不见眼。
“随意?那就是可以喽!”
不管可不可以,这人都会这么叫的吧。招架不住玉小茶那直来直往的热情,于是秋望舒偏过了头,也不再搭理玉小茶,只留一只耳朵支着,听着旁边两人断断续续的谈话。
自己今日早来,并不是为了和他人攀谈闲聊的,她为的是先来看看这易君笙究竟是什么人。
手持名剑,师从云照雪,虽然背着些“孱弱无能”之类的名声,可是初登惊澜台便出乎意料地大败长空剑派,这样一个人,叫秋望舒不得不在意。
她是一定要拿到胜秋风的,所以不管易君笙是什么人,她都不会让这人,挡在自己面前。
将玉小茶的喋喋不休抛在脑后,秋望舒扫视起座下众人来,企图在人海中找到一个身着有可能是那人的身影。
既然自己必定会在决胜之局碰上易君笙,那这会儿,易君笙应该也已到场了。
但看了一圈下来,却并无一人相符,于是她也只能收起了面上的遗憾,在心中无声道:“这般慢条斯理……”
“看来这易庄主,是胜券在握了。”
这么想着,心中对易君笙的好奇,却又增了两分。
……
“第三日比试,正式开始!”
旌旗在风中飞扬,场上鼓声再次响起,声声震耳,鼓动着所有参赛者的心绪。
众人都期待着,看今日谁能赢得终局。
尤其是座中那左转右转的玉小茶,只见此时,为了盖过鼓声,她坐到了秋望舒身边,还特地拔高了音量说道:“那天你们打得那一场,叫我佩服得很!”
眼神看向秋望舒,她眼中闪烁着由衷欣赏的光芒。
“所以秋姑娘,今日,你会拿到胜秋风么?”
话语间,紫衣弟子也缓缓走到惊澜台中,缓缓打开了名册,高声报出了最后角逐魁首的对阵之人。
“这一场,丘朝对告水山庄易君笙。”
而听着紫云弟子念出的那已预知到的名字,秋望舒心里也响起了擂鼓声,她看向惊澜台对面,隐隐有不安和紧张。好似已从鼓声中,听出了几分曲折。
她与易君笙,虽还未交过手,却自己已听了许多关于这少庄主的传言。
所以,这神神秘秘,横空而出之人,叫她倒是久违地有些有些期待了起来。
回想起刚刚玉小茶的问题,秋望舒站起身来,没有回头,只是沉声对玉小茶回了一个字:“会。”
岂止是会,是一定要。朝夜山上磨剑十年,为的,就是能得到一个消息,然后亲手用她背在背后的那把剑,了结十年前那场至今未停的狂风骤雨。
话音落下,秋望舒便在万众瞩目中抬起了脚,伴着沉闷鼓声,再次踏上了惊澜台。
仍是九级台阶,她这次却走得尤其认真,每上一级,对面之人的身形好像就清楚了一分。
而在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站定后,她便看见了,惊澜台北面台阶上,也有人攀上了台阶,徐徐而来。
对面之人乘风踏上惊澜台。先入秋望舒眼的,便是那扶在耳边的青白指节。
食指配翡翠约指,果然是那日马车中的出手之人!
只见她伸手拂开吹乱到颊边的发丝,露出一双柳叶眼来。轻衫墨绿染就,容色干净淡雅。拾级从容而来,没有半分传言中的“孱弱无力”,反倒是有一派独绝立世的风骨。
走到秋望舒对面后,她微微躬身行了一礼,然后抬头看着神色复杂的秋望舒,不紧不慢地说道:“告水山庄易君笙,前来领教。”
此人面上带笑,语气温和,周身并无敏锐杀气。如果在两天前遇到,那直言“告水山庄再无人也”的斯敬文一定也想不到,这位初出江湖的少庄主,不止将他打了个颜面尽失,还成了最终角逐一甲之人。
可是看着易君笙平静的眼睛,秋望舒愈发笃定,能让泊西老头说出那句话的,除了这位才露锋芒的少庄主之外,不可能是别人。
于是秋望舒握紧了背后的剑,语调冷漠而疏远。她简洁地吐出两字:“丘朝。”
听到丘朝两字时,易君笙的眼皮动了动,眼神绕过秋风,若有所思地落在秋望舒的辫发上。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她不仅没有错开眼,反而直直看进了她的眼睛,轻声道:“丘姑娘。”
“这是我们见的第二面了吧。”
易君笙把秋望舒的名字念得极轻,似晚烟笼细雨,朦朦胧胧探不清。可是听清楚她的话后,秋望舒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
那日面摊角落中昏暗难辨,她只看了一眼,就记住自己了么?
心中也不知为何突然密集地鼓动起,秋望舒只能深吸一口气,静静地想道,第一面第二面又有什么所谓,今日她登台,为的只是取得胜秋风。
于是秋望舒偏过头去,收起了心中的古怪之情,避开了易君笙的视线,冷淡道:“我不记得与少庄主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