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桃略苦涩地笑了下:“有点尴尬是吧?你刚才跟我要头发是想?”
“哦,你知道我是玄学人士,我看到你直觉你和我可能有一定血缘关系,如果有一根头发让我施展血缘鉴定术法,那会让我更明确地知道你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秦耳坦然道。
陶桃默然:“现在还需要吗?”
秦耳挠挠脑门,“还是需要的,提防这个地方耍花招。”
陶桃笑了下,很干脆地拔了根头发递给秦耳:“如果头发不够,还有血。”
“头发就够了。”秦耳手一扬,那根头发无风自燃,且没有头发被烧焦时的特殊臭味,而且还有暗红色的火苗冒出。
秦耳把烧着的头发放到手心。
火焰一下子没入秦耳手心。
秦耳握拳,火焰消失。
是原身的母亲没错了,灵魂也没有问题,是原装货。
陶桃可不知道秦耳只通过一根头发不但确定了两人关系,连她的灵魂都顺便一起确认了。
“你这个护罩真的能撑得住?”陶桃还是很担心。
秦耳并不炫耀地道:“我的感觉告诉我,它不但能坚持得住,而且正越来越坚固。”
陶桃松了口气,虽然她没有和秦耳实际接触过,但从她了解到的那些事,她可以很确定秦耳并不是一个夸大其词的人。
“你很厉害。对了,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我是说我知道你参加了这个地方的培训,但你怎么会也进入这个培训空间?”陶桃怕两人尴尬,努力找了话题,而这也确实是她想要知道的。
秦耳示意陶桃原地坐下,又拿出一瓶水递过去。
陶桃没客气,她正好渴得要命,接过水瓶,拧开盖子就猛灌一通。
秦耳手伸入口袋,也是八洲星空间某个仓库里翻找了一会儿,找到一只空间还算可以的手镯,又转移了一些食水衣服武器帐篷铺盖等物资。
“这是我做的,有两种认主方式,一种是滴血认主,相当于是基因验证。一种要输入精神力,相当于是脑波验证。你可以任选其一,认主后,你把精神力输入这个手镯空间,就能知道要怎么使用它。”
陶桃看着被送到面前的手镯,呆愣一秒,脱口而出:“空间手镯?”
秦耳:“对。”
陶桃心里很想要,谁不想要一个空间储物工具,但是……
陶桃看着面前青年很纠结。
她不像秦学,丝毫没有怀疑过亲生儿子的灵魂是否已经不是原装货的问题。
她……也许是母亲的直觉吧,也许是她想太多,她总觉得这个秦耳对她和秦学的态度实在不像是孩子对父母的态度。
是,他们是没尽到父母的责任,也确实没有那个脸皮非要秦耳承认和他们的关系。
但就算秦耳已经成年,已经过了需要父母的年纪,可作为一个从小没有见过父母、不知道父母的孤儿,怎么可能对父母的情绪这么淡漠?
不,不是淡漠,是平稳。
就是既没有爱和期待,也没有怨和躲避。
就特别平常心。
这怎么可能?
就算秦耳现在已经七老八十,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可能这么古井无波。
除非……这个秦耳压根就不是他们的儿子,而且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
但陶桃也很确定这个秦耳就算不是他们原来那个亲生儿子,也没有害过他们的孩子,因为他的情绪平稳也包括了理直气壮。
这不是装出来的理直气壮,而是真正堂堂正正心中无愧。
陶桃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要她直接询问对方:你真是我的孩子吗?
秦耳看着陶桃那说不出的纠结神情,悟了。
“你应该发现了吧?或者说有所感觉?”秦耳坦然问。
陶桃苦笑,放下水瓶,用力揉了揉脸:“……他还在吗?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秦耳想了想,还是给出了明确回答:“在。”
陶桃当即就笑了,笑着笑着就流出眼泪。
“他和你有联系吗?”陶桃轻声问。
秦耳叹了口气:“有。”
“他、他在哪里?他现在怎么样?”陶桃忍不住急切。
秦耳有点为难:“他的情况有点复杂,我只能跟你们说,他现在很好,也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陶桃用力擦掉眼泪,哭中带笑:“那就好,只要他好好的,那就好。”
陶桃咬住嘴唇,实在忍不住,还是问道:“他知道我和他父亲的情况吗?”
秦耳诚实回答:“知道。”
陶桃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他们儿子知道他们的存在,可从来没有想过要联系他们。
“那他是不是也知道我们对他的远程抚养计划?知道我们不是故意弃养他?”陶桃急切地问。
秦耳:“知道。实际上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和这个地方也有一点关系。”
陶桃脸上的血色完全消失。
“他是不是……很恨我们?”陶桃声音说得很低。
秦耳摇摇头,“据我所知,他并不恨你们。”
陶桃喃喃自语:“他怎么可能不恨?我们是这么不负责任的父母,说是为他好,实际也是自私。我们明明都还活着,却让他当了二十年的孤儿。”
“谈不上自私。他知道你们当时如果带着他,也许他能享受到有父母关爱的生活,但这个生活必然颠簸流离充满不安,甚至可能会造成死亡,同时你们彼此都可能成为他人威胁和掌控你们的把柄。”秦耳并不是安慰陶女士,他说的就是他和红月女王的真实想法。
只不过红月女王作为两人的真亲生子,心里肯定多少会有一点怨一点不满,就是典型的理智上能接受,但感情上很难消化。
陶桃神色怔愣,秦耳的话并没有让她心里舒坦,反而让她更是难过,她宁可她的孩子骂她怨她,而不是如此成熟又理智地为他们着想。
一个人能在二十岁之前就能如此理智又成熟,能做到不被情绪影响,除了天赋异禀,那就只有生活在逼迫他早熟。
不是有句话叫幸福的人总是任性的,因为他们有任性的资本。
为什么人在社会中大多都会彬彬有礼,回到家却任性暴躁?不就是知道家人是最包容自己的吗。
可他们的孩子却连面对他们这对不负责的父母时也如此理智稳重。
“他应该责怪我们,应该怨恨我们。大人把孩子生下来,把孩子养大、给孩子好的生活就是大人的责任,可我们没有做到。就算我们有一千一万个理由,我们亲手把自己的孩子送出去是事实。”陶桃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
秦耳在心中叹息。真正自私自利的人根本不会这样怨怼自己,好人总是喜欢把错误揽到自己身上。不管是秦学和陶桃这对夫妇,还是红月女王。
“你们、包括我都是受害者。”秦耳一本正经地说:“她非常清楚这点。所以她就算要恨,恨的也是逼迫你们一家三口不得不分离的旧人类研究所和新人类研究院之类的反人类组织,而不是你们。她也清楚知道,你们和她一样痛苦。孩子不愿意离开父母,父母又怎么可能舍得离开孩子?”
秦耳郑重说:“相信我,她真的不恨你们,可能有点小埋怨吧,但那就是孩子对父母不在身边陪伴他们的单纯怨怼。他没有主动来接触你们,除了他怕某些人察觉他已经换魂到其他人身上,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应该也是不想你们失望。”
“失望?我们怎么可能对他失望?”陶桃刚想问两人是怎么换魂的,就听到秦耳说孩子怕他们失望,当即大惊失色,更不解。
秦耳摊手:“我也觉得你们不会对她失望,反而会为她骄傲。但她自己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为什么他会觉得我们会对他失望?”陶桃来了精神,不断追问。
秦耳:“不是我不想说,而是她不让我说,我必须尊重她的个人隐私。但我认为,她并不是真的不想和你们见面,只是她需要一点时间想通,而且最重要的是……”
陶桃急:“是什么?”
“是你们也没有任何表达啊。”秦耳无奈:“俗话说爱在心中口要常开,你们都是爱在心中却不肯说出口,也不肯表达,她怎么知道你们是真的想念她,还是根本不想要她?”
说到这里,秦耳的话可就多了:“就说秦学团长吧,他知道我是他儿子,一开始因为天音教、旧人类研究所等缘故,他不敢和我相认也就算了。但那之后,他也没说要和我怎么联络感情,你这边就更没有。那么在她看来,就是你们根本不在乎这个孩子。”
陶桃:“……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我是说和我的孩子见面说话。另外就是我这边正接受培训,一时不好脱离。”
“连电话和短信联系都不行吗?你不是和秦学团长之间还保持着联系?”秦耳不客气地戳破。
陶桃手足无措:“我很想他,每天都想,可我越想就越是不敢见他,也不敢和他说话,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秦学跟我也一样,他说他只要知道你好好的,能看你活蹦乱跳,还能看到你,他就开心得要命。你认不认我们,都不重要了。”
“所以你们打算就这么一直看着?”秦耳无语。
“不是!”陶桃大声否认,之后声音又变小:“我们只是想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可没想到,你、他……”
近乡情怯?越在乎反而越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耳长长叹了口气:“算了,我没当过父母,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怎么想的,不过我也能看出来,你们也是真心在乎你们的孩子。他对你们也同样。顺便问一句,你们对变性手术怎么看?比如男性把自己变成女性这样。”
陶桃张大嘴:“……”
陶桃不傻,相反她的智商很高,结合秦耳之前说的那些话,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秦耳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你是说……那孩子他变成了她?他就是因为这点才不敢和我们见面?他觉得我们会在乎他的性别?”
秦耳点头。他没说破红月女王的身份,也不算违背红月女王的意愿。主要是他也想试探一下陶女士的看法,如果陶女士完全无法接受,那么还是不要让他们母子见面互相伤害了,彼此相忘江湖才是他们的最好结局。
“我在乎个屁的性别!别说他男变女,就算他想做人妖、想要变成异生物,只要他的本质还是他,不都是我孩子吗?”陶桃哭笑不得,这都是什么事!
“这是你真心实意的想法?”
“当然!”陶桃斩钉截铁。她才不在乎她孩子想要换成什么性别,她只要她孩子好好的、能活得开心健康强大富足,她就再无所求。
“所以能跟我说说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吗?”陶桃眼巴巴地问。
秦耳不可能说出蓝星意识和八洲星意识暗中搞的py交易,只提到:“你知道换魂盘吗?”
谁想到陶桃一听到这个名词,整个人都支棱了起来:“那东西真的能换魂?怪不得我的培训内容突然变得危机重重。看来我是真的发现了了不得的大秘密,这个地方想要杀死我!”
“什么意思?你见过换魂盘?你又发现了什么秘密?”秦耳摸了摸天蓬小猪。
感谢天蓬,让他救下了陶女士。
天蓬小猪傲然昂起头,它当然不是随便指的方向。
实际上,如果不是它感知到某个和秦耳关系密切的人正在大声呼救,它还不会这么快结束闭关。
“所以要感谢我和你契约了知道吗?如果不是我和你契约,和你有了更紧密的联系,我也无法从那么多精神波中感知到陶女士的呼救。”天蓬小猪抬起小蹄子指指点点。
“是是是,你没有做错,你简直就是帮了大忙!如果我没有天蓬你可怎么办?你就是我的良师益友最佳搭档~”秦耳迅速奉献出一连串的彩虹屁。
天蓬小猪被拍得飘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