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今日的望霞城,街市上熙熙攘攘,分外繁闹。
已近黄昏,街市上,男女老幼、凡人修士纷纷朝城主府的方向而去,个个脸上皆是喜气洋洋的气派。
城门口,秦黛黛顺着人流朝前走着,呼吸微急,藕色烟罗裙随着步伐微微拂动,帷帽上垂落的过膝的面纱挡住了因为赶路而略显疲惫的面庞,也遮住了周围人好奇的视线和修士探究的目光。
眼前四遭的人越发的多,秦黛黛拦住一位老者:“敢问老伯,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被拦住的老者原本有些急躁,但见秦黛黛身上的衣裳首饰皆不是凡物,耐着性子道:“姑娘是外地人吧?”
没等秦黛黛作声,那老者抢先道:“听闻小少君回来了,贺城主的千金特意在城主府后方的百花山庄设下筵宴相庆,说不定小少君也会出席,这不,这些人都想一睹小少君的风采呢。”
秦黛黛不解:“庆祝何事?”
老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姑娘难道未曾听闻?自然是庆祝小少君与太墟宗那位大小姐解除婚约,重得自由之身一事。”
黛黛轻怔。
“姑娘不去赴宴?听闻今日凡修士皆可入内一观呢。”
秦黛黛回过神,轻轻颔首,帷帽轻纱下若隐若现的唇微动:“多谢老伯。”
老者摆摆手回到人群之中。
秦黛黛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手臂被行人重重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她自芥子袋取出寻灵司南,将岑望留给她的那枚青白色玉佩嵌入,又注入一道灵力。
上方徐徐浮现一道虚弱的金黄色亮光,果然指向百花山庄的方向。
寻灵司南只要将沾有对方气息的物件嵌入其中,便能在百里内搜寻到对方的踪迹。
只是可惜,如今玉佩上的气息越发薄弱,就连司南上指示的光芒也越发淡了。
“黛黛,你都出来这么久了,还跟着那臭小子作甚?”识海里,千叶的花瓣因为气愤簌簌作响,“从太墟宗到望霞城分明御剑两日便到,那个岑望硬生生绕了一大圈,害你这么辛苦。”
“如今居然还要设宴庆祝,简直欺人太甚,枉为人!”
说着,千叶见黛黛不语,不可置信地问:“你不会真的要赴宴吧?”
秦黛黛擦了下额角的汗,抿紧了唇:“自然。”
千叶小声嘀咕:“你说你这是图什么。”
秦黛黛沉默了几息,心中道:“两清。”
千叶这次再没说话,黛黛也安静下来,朝百花山庄走去。
这虽并非秦黛黛第一次离开太墟宗,却是她第一次独自一人来到这么远的地方。
所幸秦胥不常去她的醉玉峰,其他宗门弟子更是极少前往,这些年,醉玉峰除了侍者,鲜有人至。
黛黛便搬出了个闭关修炼的由头,偷偷出了宗门。
想必宗内其他人也只当她被人众目睽睽之下退婚,羞愤难当,不敢见人吧。
想到那些风言风语,秦黛黛攥紧了手中的司南。
进入筵宴,寻到岑望,找机会将引雷符附在他身上。
之后,退婚一事,她便再不要伤一丝一毫的心。
百花山庄在郡守府后方的一片山野之中,如今虽已深秋,山庄内仍有花团锦簇,亭台楼阁与小桥流水坐落其中。
秦黛黛亮出太墟宗的令牌,很快便有人引着她前往筵宴处,人也终于少了些。
能进入筵宴的多为人界的世家公子和千金贵女,也有不少修士,多为女修,能看出都精心打扮过,三五成群,或是浅对诗词,或是娇声谈笑。
见到秦黛黛戴着帷帽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不少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秦黛黛目不斜视地前行。
她所戴的帷帽又名藏真斗笠,凡戴上者,元婴境以下皆看不出她的境界。
修界最不缺的便是惜命之人,凡人一生不过短短数十年,而修士,便是最低阶的炼气境,都能活上百余岁。
也正因此,在不清楚对方境界前,修士鲜少与人交手,唯恐一命呜呼,失了自己好容易修来的机缘。
至于元婴境以上的修士,在修界也算是有名有姓,即便看穿了她的境界,也不会和一个筑基计较,唯恐失了颜面。
前方一片笑闹,引路之人停下脚步:“姑娘,便在此处了。”
秦黛黛颔首,见那人仍站在原地没有离开,困惑地看向他。
千叶:“你没给赏钱。”
秦黛黛微怔,自芥子袋中拿出一枚灵石递给那人。
那人眼睛一亮,道谢后喜笑颜开地离去。
秦黛黛走进筵宴,环视四周,看着这为她被退婚而设下的筵宴,手指紧攥了下,继而找寻起那道招摇的身影。
遍寻不见。
黛黛蹙眉,司南上分明显示岑望就在山庄内,她还欲朝山庄深处寻去,却在经过一处凉亭时,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你们说,那秦家大小姐当真貌若无盐,又是残缺废根?”说话的,是一名年近中年的男修,看起来刚过筑基境,身旁还有三四个同境界的修士。
“谁也不曾见过那大小姐,”另一名修士轻哼,“不过退婚后,引世人议论纷纷,甚至设宴相庆,太墟宗迟迟不肯露面为她打抱不平,十之八九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