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的目光都聚在自己身上,洛久瑶点点头,自袖中取出莲纹玉佩递过去:“大人的护身玉佩太过贵重,这次可要收好了,免得再叫我拾到,与大人会面时再被旁人误会。”
沈林恭敬接过:“臣定会留意的,多谢殿下。”
白玉莹莹,浮动的光影落上去,照亮玉佩上的莲花纹理。
见那玉佩上的确有沈家的缠枝莲纹,贺令薇面上神色松动些,又瞧向秦征。
不同于贺令薇的缓和,更不同洛久瑶的坦然模样,秦征的面色显然更差了,沉冷冷的。
洛久瑶未再留意旁的,瞧一眼沈林,拂了衣袖打算离去。
沈林却轻轻牵一下她的袖角:“事情已弄清楚了,臣方才隔着很远听到此间争吵,贺小姐是否欠九殿下一句抱歉?”
他言语轻柔,像是与人闲话家常,却异常笃定。
洛久瑶本想小事化了,未想沈林竟会替她要一句道歉,愣了一下,顿住脚步。
贺令薇的目光更多转为探究,在沈林和洛久瑶之间转了转,干脆的行了个礼:“是该道一声抱歉的,方才是臣女鲁莽冲撞了殿下,殿下不要见怪。”
洛久瑶点头,顺着她的意道:“没关系,贺小姐至情至性,也是关切世子才有所误会。”
秦征的面色却似乎更难看了。
一语道过,洛久瑶径直离开白鹭亭。
沿着怀明湖畔走出一段距离,洛久瑶停下脚步。
身后的少年也随之停下。
洛久瑶转过身,笑着看向跟在她身后许久的沈林:“今日之事,又要多谢大人解围了。”
沈林也看着她,神色认真:“未想到殿下来的这样早。臣在宴中与贺尚书言谈几句,耽误了些时间,来的迟了。”
洛久瑶道一声“无妨”,又问:“贺尚书?是那位贺小姐的父亲?”
沈林:“正是。”
洛久瑶:“京中传言贺小姐自临原镇来,性子温柔和顺又通医理,今日见到却与传言大不相同。”
沈林道:“半年前,贺小姐来燕京后很快与各家小姐结交,那时众人的确称道她性子和善极好相与,只是不知怎的,同秦世子定亲后却变化良多。”
洛久瑶轻笑:“原来大人闲时也会关心这些京中琐事?”
沈林摇摇头:“世子府邻长盛街,是每日上下朝都要走的路,贺小姐每隔三两日就会带人在街上闹一番,京中许多人会去瞧热闹,想不留意到也难。”
洛久瑶思索着,下意识问:“沈林,你说一个人,真的会在几月之间性情大变吗?”
再次听她唤他名姓,沈林顿了顿话语:“殿下怀疑如今的贺小姐?贺小姐是否有古怪臣无从知晓,但今日臣与贺尚书交谈一二,贺家确是有些不同的……”
言语至此,沈林留了些余地,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们二人尚且生疏,许多话不便坦诚相告,能言说至此已是隐晦吐露,洛久瑶未再深究。
她笑,转而道:“半月过去,大人可找到要找的人了?”
沈林:“多亏殿下提点,人尚有一条命在,只是自离开行宫便被喂了毒,寻到时他已因毒发而神志不清,什么也吐不出来了。”
洛久瑶抚着栏杆,叹道:“当真是手段狠厉。”
沈林点头:“那毒是西境的东西,不要人的命,却比杀人的钝刀子还厉害些。”
“大人心知肚明,如今见其下场不过求一个定数。”
洛久瑶的眉目有一瞬间发冷,望着雪色微荡的湖面轻叹,“这样也很好,当作是为枉死的宫人与工匠偿命了罢。”
那一瞬,沈林竟在她的面上看出些孤决的神色,寂静又凄清,带着些许冰冷冷的怜惜。
他端详了她一会儿,终是道:“他手段非常,殿下若是同他合作,还需当心。”
洛久瑶反问:“那你呢?我同你合作,就能心无挂碍吗?”
沈林没应声,却前行一步离她近些,牵过她的衣袖,将才还来的莲花佩重又交回她手中。
身畔浮动着清淡的草木香,洛久瑶掂着掌心玉佩,明知故问:“这玉佩今日已归还大人了,既是家传的护身玉佩,大人何不带在自己身上?”
沈林敛睫:“放在殿下身上也是一样的。”
山石侧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洛久瑶曲起指节,将玉佩拢在手心里,掩下了。
沈林退开一步,二人回身,看见立在山石侧的贺令薇。
贺令薇面上挂着温和的笑,朝洛久瑶行了个礼:“公主殿下,沈大人。”
洛久瑶这才从她身上瞧出几分传言中的影子。
“贺小姐有话想说?”
贺令薇点头,又瞧一眼沈林:“臣女有些话想单独与公主殿下说。”
洛久瑶侧首。
沈林接过她的目光,行礼告退。
湖畔只剩二人,贺令薇看着沈林远去的背影,意味深长道:“看来殿下与沈大人也是旧识。”
洛久瑶冷声:“我同谁有什么关系,怕是与贺小姐无关。”
贺令薇轻笑:“殿下莫要误会,臣女只是瞧着殿下广结善缘,便想着,说不定我们也能成为朋友。”
洛久瑶后退一步:“我长居宫中,与贺小姐并无结交的契机,不知贺小姐为何会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