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若是大女主呢?
最终,那点儿微不足道的怜惜,以及对未来规划的理智,让韶音跟着皇后踏步走进里间。
皇后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恍若明白了什么。
就是不知道,这个人是如她所想,还是要向皇帝告她的状。
两人来到里间,皇帝看见两人时,将床上的两个小答应踹下床,然后冲着皇后和韶音挑起一笑。
那笑容极其轻佻,仿若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他的贴身太监和他的正妻,而是两个妓院里的头牌妓女。
片刻,皇帝的目光落在韶音脖颈之间,诧异问她:“你脖子怎么红了?是谁掐的?”
说完这话他看向皇后,眼神已经不是刚才那般温和。
韶音低下头:“是奴才自己掐的。”
管芷贤垂下眉眼,眼眸微动。
韶音说:“奴才方才想要咳嗽,却又怕扰了皇上的兴致,只能忍着,一不小心力度大了些,或许就留下了痕迹,但奴才并无大碍,皇上不用担心。”
皇帝这才缓了神色,对着管芷贤微微仰起下巴:“皇后过来伺候吧。”
管芷贤身形控制不住地僵硬。
在她身边的韶音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从她身边散发出来的压抑气息。
纵然这个女人刚才对自己动了手。
可韶音却也不想看到,如皇后这般端庄尊贵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被皇帝这样的人渣欺辱。
她突然抬眸看向皇帝,喉咙深处发出浅浅的啜泣声。
她眼眶因为方才皇后的那番作为染了红色,现在还未退去,脖颈之间也有浅浅指痕,如今再那样脆弱无措地看着皇上,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张了张嘴,有话抵在喉咙说不出来。
最终,情感还是战胜了这个平日里格外谨慎的女人,皇帝便看见她对自己低泣撒娇:“皇上,是要召皇后侍寝吗?”
她那语气中的无辜格外惹人心疼。
别说是皇帝,就连她身边的皇后听了这话,也无端觉得心脏好似被一只手微微捏住,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此时,管芷贤心中的猜测又确认了半分。
韶音方才说话的声音和语调,可比她平日里说话轻细了不少,那尾音带着些许温软,好似温泉水从身前流过,竟能让人酥了半边身子。
皇帝更是无法抵抗。
他此时才恍然生出些许,他之前引以为傲的深情。
是了,睡这些小答应或身边的宫女,与睡皇后可是不同的。
皇后是一国之母,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妻,是后妃中极有地位的人。
他若是睡了皇后,便是给了皇后脸面。
他一直自诩深爱韶音,不会再临幸这后宫任何女人。
他所指的后宫任何女人,便是如同皇后这样,在后宫中有着一定地位的宫妃们。
而不是这些睡了也无所谓的小答应和宫女们。
且他的音儿还在皇后宫里,他若是临幸皇后,给了皇后脸面,皇后暗戳戳地欺负他的音儿可怎么办?
可他心里的火气怎么都散不去。
若是在自己宫中,他可能真的会忍不住,强要了他的音儿。
可这是在皇后宫中。
他可以像今日这般羞辱皇后,但他若是敢当着皇后的面,和音儿发生点什么,皇后说不定会和他鱼死网破,要了音儿的命。
且音儿的真实身份也是不能暴露的。
一个官宦子女,伪装成太监来到皇帝身边,其心可诛。
他可舍不得自己的音儿,被皇后抓住把柄,惨死皇后手下。
皇帝为自己的深情感动了一番,最终挥手让两人出去,又让在地上跪了许久,已经冷到发抖的两个小答应再次上床。
韶音和皇后这次是可以离开了。
韶音却觉得哪儿都不是自己的归宿。
她只想快点回到自己那个小小的房间里,好好的休息一番。
皇后却没有放她离开,两人走出厢房,站在院外。
皎洁月光洒下,瑟瑟寒风吹来,皇后的衣裙翩翩飞舞。
管芷贤目光落在韶音脖子间的红痕上,想着她刚才所作所为,低声说:“随我回殿中。”
韶音没有办法,只能跟上皇后的步伐。
两人回到殿内,烛光大亮。
韶音低头,思索着她与皇后之间的生机。
却不想这一次皇后并没有再继续折磨她,而是再次靠近,低声问她:“本宫想要你的命,你为何却还要帮本宫?”
“你胆子竟如此之大,刚才谋本宫心中所想?竟敢阻止皇上宠幸本宫?”
因为她实在不忍心,看着这样一个女子,被皇帝糟蹋。
韶音低头没再说话。
这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口的。
她看着面前的人再次抬起手。
烛光下她的手格外纤细,指节分明,细长,是一只非常漂亮的手。
那只手再次抬起,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韶音抬眼与皇后对望。
她自己都没发觉,她如同湖面一般波光粼粼的眼眸,深处藏着的是惹人怜惜的脆弱。
是她在这皇权之下,无所适从的脆弱。
是她不知未来方向的脆弱。
是自己的性命,掌握在别人手中,任人宰割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