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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知弟兄们准备动手,我亲自去。”
    ……
    三日后,辰时。
    萧洄艰难地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刚一伸手就被冻了个哆嗦。香荷忙拿了个汤婆子套上布袋让他握着,再着人在盆里添了些碳。
    “京都要比金陵冷上不少,往年这个时候早都脱下薄袄了。”萧洄喝了口热茶。
    只着中衣,看起来偏瘦。
    香圆心疼地伺候他更衣:“少爷往后是要在京都常住的,习惯就好啦,您觉得冷,奴婢们可觉得热呢。”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几个下人下一秒便伸手擦了擦额上冒出的细汗。
    这副身体底子不好,要比常人畏冷些,萧洄也清楚其中原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时下文人素喜白色,扶摇宫的院服便是素白为主,只在内衬中带点深青。
    少年人就是如此,即使是极为素净的颜色穿在身上也能变得别有韵味。
    萧洄半闭着眼系好腰带,昂着头露出雪白的脖颈,由着侍女替他穿戴白色貂绒围脖,那双桃花眼斜斜望过来时隐隐风流,眉眼间带着易碎的脆弱感。
    微张的唇被这素白的颜色衬得愈发的红,看起来很软。
    那丫鬟被他看得羞涩不已,手脚麻利地扣好扣子低着头便退了下去。
    “灵彦呢?”萧洄半闭着眼问。
    早就候在门口的灵彦忙答道:“哎,在呢!”
    门被打开,灵彦穿着一身黑色薄袄从门外踏入,从侍女手中接过食盒道:“公子,您可得快点了,快迟到了。”
    “来了。”
    萧洄没有早睡的习惯,熬夜的结果就是每天清早都起不来。古代人穿衣实在繁琐,等侍女将平安扣系在腰带上时萧洄早已等不及,轻轻把人往旁边一推:“好了好了别弄了,留着让灵彦来做,先走一步。”
    婢女们忙低头道:“是。”
    灵彦拎着书袋和食盒跟着萧洄出门:“公子,您前两天让我打听那事,小的打听到了。”
    “嗯,车上说。”
    南院一群人浩浩荡荡朝正门赶去,拒绝了要送他到大门口的下人们,趁着路上没什么人,他伸手从食袋里摸出块糕点垫肚子。
    只吃了一块便□□得不行,再也不碰了。
    走至萧府正门前,萧洄远远就瞧见萧珩,他挥手就喊:“二哥,这么巧。”
    你也懒床?
    家仆喊了声三少爷,他二哥正低着头同人说话,眉头微拧,带着早春的寒,望过来的表情算不上温柔,但也比办公时的阴郁要好上许多。
    对方似乎懒得搭理他。
    倒是身边的陆善,笑呵呵地回了一句:“好巧,三公子。”
    锦衣卫的人似是不常笑,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到了他们这儿便成了天大的难事,有点僵硬。
    “哥,你吃了吗?”他把食盒往前一递,“来点?”
    萧珩眼神软了几分,正要说话,想起来什么眼神又锋利起来:“这个时辰才出门?”
    啊对,萧洄点了下头,自动忽略他二哥明显不太赞同的眼神,自顾自东张西望,只看到他自己的马车停在门口。
    “你去上值?需要弟弟送你一程不?”
    萧府、镇抚司衙门、扶摇宫,正好三点一线,顺路。
    萧珩眼神一垂,便瞧见少年在朝阳下笑得张扬,病态也挡不住的少年意气像寒冬里凛然而绽的梅,凛冬的色彩都鲜明了起来。
    同他这样常年在潮湿阴暗地底攀爬的人不一样。
    萧珩收回视线,沉声道:“不必了。”
    食指拇指放在嘴边吹了声口哨,一匹毛发黝黑光亮马儿应声跑过来,哒哒哒的。
    萧珩翻身上马,扯了下缰绳,马儿嘶鸣一声,前蹄高高仰起。
    “先走一步。”
    萧洄目送他离去,长街上很快只剩下被朝阳拉长的影子,以及骏马飞驰而过留下的尘土。
    马车上,萧洄跟灵彦谈起了萧珩的“光荣事迹”。
    萧珩,字不为,龙平十五年榜眼。
    作为青云榜八大才子之一,萧珩自身才貌不必多说,在同辈中当属佼佼者。刚及冠便金榜题名,一点不输父兄。
    本该青云直上,但是他游街当日带了个男子回府,并扬言说这辈子非此人不娶,气得萧怀民当场动了家法,屡教不改后,于题名后第三日被逐出家门。
    大兴朝那会儿还不兴南风,此举与乱、伦无异。
    本以为他的仕途会止步于此,但第二日泰兴帝传召,在养心殿和人谈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全国人民都知道萧珩一个金科榜眼入了锦衣卫,被封为锦衣卫佥事。
    一个科考出身的学子,不入翰林,而是锦衣卫,并且一入朝就是四品官,比他哥还厉害。
    但还不如不要。
    锦衣卫是什么人?北镇抚司是什么地方?
    十八年来的美名全被忘却,人们仿佛忘了他也是个才高八斗、青云榜之三的少年天才。
    恶毒的谩骂飘满了京都,缠着他过了八年。
    一年升同知,三年升指挥使,仕途倒是不比同年及第的状元晏南机、探花姬铭等人差,反而隐隐更得上面那位垂青。
    萧洄倒了杯茶,凉的,便皱着眉放下没再饮了。他左手托腮,怡然自得:“你猜那晚陛下都同我二哥谈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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