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要高考的时候,江程的妻子来找他,说江程因为心脏病,已经卧床一年多,想让他去陪一段时间,还有关于财产分配的事情。因为当初法院判决的抚养权在江程这边,所以遗产也有他的一份。
至于徐嘉然,她因为出色的长相,收到了几家经纪公司的邀约,决定进入娱乐圈。江程动用人际关系,替她谋了个不错的角色,算是对这段感情的交代。
徐嘉然出道时以清纯靓丽的形象获得了不少喜爱,如果她未婚生子的消息散布出去,对于她的形象无疑会造成巨大的打击,而江程也不想自己这段旧情被人挖出来,花了很大的价钱买通报社,删掉了他和徐嘉然有过来往的新闻。
所以在江聿临后来的许多年里,她也不曾出现,两个人初次见面是在江程的病床前。
江聿临讲得很简略,很多事情都是一笔带过。颜煜忍不住猜想他的过去,他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很少去了解过江聿临的事情。
高中时期的颜煜有着极强的倾诉欲望,连和父母闹矛盾,跟颜季秋赌气都会告诉江聿临,让他站在自己这边。而对于江聿临的过去,他也没心没肺的不去探究,只想拉着江聿临陪自己做许多事情。
他突然来兴致要和江聿临去看流星,半夜让江聿临出来跟自己一起把失恋的陆思源抬回去,还有更多不计其数的要求,而江聿临顶多是让他下次做好规划,该做的事情一件不落。
因为从家人身上得到了许多纵容,他也把江聿临的默认当作理所当然,以自己的标准去要求江聿临。
颜煜觉得江聿临的脾气已经很好了,如果换做他,从小母亲不在身边,在父亲家里也是多余的那一个,自己肯定会比江聿临差劲得多。既不会好好学习,也不会这么亲和待人。
“上次和她去餐厅是讨论我父亲遗产的事情,等到股份转移完成,我们也不会再有联系。”江聿临把话绕回了主旨,他望着颜煜,睫毛的阴影落在眼下,显得静谧安宁。
颜煜忽然觉得心脏有些发酸,江聿临把自己的过去摊开,目的不是为了得到他的怜悯,只是因为他这么问,所以江聿临就坦诚地告诉了他。
即使颜煜没有提过,但江聿临对他从来是有求必应,他说的话全都得到了回应。
当他还在为江聿临不回消息觉得生气,因为一些小事要求江聿临陪着自己的时候,江聿临已经要面对比这些严肃得多的事情,而他毫无察觉,直到江聿临要离开的时候,才逐渐懂得思考那些忽略的细节。
“那些新闻很快就会撤掉,别不开心了,好不好?”江聿临的手指刮过他的耳廓,用指腹蹭了蹭他的眼尾。
颜煜探寻多年的理由就在眼前,却并没有觉得释怀。真相比他想得要令人难受,要以剖开江聿临的过去为代价。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对江聿临有多忽视。
他天真地认为只要两个人决心在一起,其他事情都算不上麻烦。但人总有许多不得已,他经历得太少,一叶障目地觉得自己委屈,从没设身处地考虑过江聿临。
江聿临从没对他有过谎言,说的话做的事目的也很简单,希望颜煜开心。
即便现在,颜煜懊恼于自己对江聿临的忽视,江聿临还要对他说抱歉。
“...我没有不开心。”颜煜失去了和江聿临对视的勇气,不敢面对他的温和,因为自己以前那些伤人的话语觉得愧疚。
江聿临过来抱住他,手指拨了拨他的头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让你可怜我,我对他们没什么感情,他们对我也是。”
颜煜把头靠在江聿临的肩膀上,一想到江聿临小时候没有父母陪伴的长大,也没什么朋友,就后悔自己了解得太少。
他趴在江聿临的肩上,迟迟不肯抬头。
江聿临手揽住他的腰,声音带了一丝笑意:“颜煜,你要哭了吗?”
颜煜刚酝酿出来的情绪全被他这一句话打断,明明讲述的是江聿临的事情,结果江聿临比他还要冷静,还要反过来安慰他。
“怎么可能。”颜煜装作不经意地吸了吸鼻子,“你身上的香水味太呛了,以后别喷了,不适合你。”
江聿临配合地应了一声,善解人意地转移话题:“煤球也喜欢我摸它脑袋。”
颜煜懒得反驳江聿临把自己和煤球并列的事,也没有制止他摸自己头的行为。他安静待了会,忽然想起江聿临明天还要上班,赶紧推开他:“不早了,你还要上班,快回去。”
江聿临抓住了他的衣角,抬头望他:“今晚能留在你家吗?”
颜煜看了看手机,都快凌晨两点了,江聿临不怕明天起不来吗。
“只是睡觉而已,颜煜,你在想什么?”
颜煜一低头就对上江聿临含笑的眼,瞬间意识到自己想岔了,后退两步,底气不足地反驳:“我什么也没想,我没新睡衣,你自己回去拿。”
“你会给我开门吗?”江聿临也站起身,把两人的距离重新拉回十公分内,“我可以录指纹吗?以后早上出门的时候来见见你。”
颜煜受不了他离这么近,声音又这么低,慌乱开口:“随便你,我要睡觉了。”
颜煜不知道今晚用了多少次自己要睡觉的借口,也不管江聿临有没有注意他的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