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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半天一个字也未能说出来,唇形倒是变幻了好几次。
    “既然不想说了,那便算了。”
    洛朝朝低着头, 没有看见贺霖佑眼底那一瞬而过的笑意,说完他做势转身, 似乎不打算给洛朝朝机会了。
    眼见人要走, 洛朝朝也是慌了, 也不管那么多, 直接开口, 向着贺霖佑的背影道:“洛文礼如今在大牢里, 小女子也没其它要求,就是想进去看哥哥一面,求殿下开恩。”
    原本是想求他救救洛文礼的,一开口竟然成了求他带她去天牢,许是刚才那嬷嬷被押走的一幕冲击过大,导致她也觉得, 自己会被送到大牢,语音一转,便说出了这番话。
    周围那些个没有走远的世族公子纷纷咂舌,三殿下方才明明态度坚决,处理了求情的嬷嬷,这个小女子居然还敢往枪口上撞, 还直言想去天牢,这怕是有去无回喽。
    洛朝朝怎会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被关天牢的准备, 总要一试的。
    她的话音刚落,贺霖佑又停住了脚步, 这一次他倒是没再回过身子面向洛朝朝,只是脑袋轻轻一动,声音宛若夏日拂过树梢的凉风,带着些许轻柔:“还不快跟上?”
    这是,真的答应带她去天牢了?
    虽然但是,洛朝朝也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难过,遂小跑着追了过去。
    见洛朝朝到了跟前,贺霖佑才重拾步伐,朝着人流的另一端路口走去。两侧的人墙直勾勾地注视着他们,洛朝朝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
    不过,令她紧张的已经不是那些人的目光,而是身侧面无表情的人,以及对天牢的恐怖。
    穿过人流,路口的前端是一条分岔路口,洛朝朝一时分神,朝着左边的大道直接走去,那条路是通往湖边的。
    一只大手忽然伸出,钳住了她的后脖颈,将即将走岔的人给提了回来。粗粝的指腹触碰肌肤的麻痒那样清晰,惹得洛朝朝一瞬的战栗。
    “这边。”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似乎只是随口一句提醒,那一下也只是他极为普通的行为,无论走岔的是不是她洛朝朝,他都会这样做。
    洛朝朝低垂着眼眸,乖乖跟上。
    走在最后的云桑却看得清楚,三殿下碰她家小姐后颈以后,指尖摩挲了一下,随后紧紧握成拳头。
    明明贺霖佑走的不算快,但是洛朝朝还是要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暗色云纹锦缎和薄如云雾的纱裙无声交缠。
    洛朝朝乖乖跟着,周围此刻也无人,但是二人之间这份诡异的安静却无声地叫嚣着,云桑也不敢走近,只敢远远的跟着。
    就这样,一路跟到了门口,蒋于已经备着一辆马车,静静候在那,看到二人出来的时候,脸上还露出一抹的笑意。
    贺霖佑直接上了马车。
    洛朝朝一见只有一辆马车,顿觉二人乘坐一辆马车不合适,可是若是叫贺霖佑等她叫马车过来,又不合规矩,正是犹豫不决之时,原本已经登上马车的人帘子一掀,冷冷看着洛朝朝:“还想我请你上来不成?”
    门口,也不知是哪位大人的夫人和小姐,姗姗来迟,马车刚到公主府门口。
    洛朝朝一咬牙,掀开裙摆就踩上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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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巧,前面的马车刚下来两个人,眼看着洛朝朝进了贺霖佑的马车,帘子翻飞的瞬间,正好露出贺霖佑俊美清冷的半张侧脸。
    帘子缓缓落下,马车启动,那二人站在那望着贺霖佑的车远去。
    小姐:“娘,我刚是看错了吗?那是三殿下的马车?”
    妇人:“是啊,不过怎么会有一女子也登上马车了呢?”
    “郑国公府的嫡小姐都没这殊遇。”
    “看清那人是谁了吗?”
    “不认识,走,打听打听去。”
    洛朝朝不知晓,自己和贺霖佑前脚刚走,三殿下与女子同乘一辆马车离开公主府的事情就被传开了。
    马车在官道上,悠悠前行,车厢内,似乎除了车轴转动发出的吱呀声便再无动静。洛朝朝也没想到,自己和贺霖佑居然会有这样一日,相顾无言,唯余局促。
    不过,这也可能只是洛朝朝一人局促罢了,贺霖佑倒是一手倚在马车窗的边沿,透过晃动浮起的缝隙望着外面,极为自在。
    洛朝朝已经偷偷扫了他好几眼,终于,在她视线又扫过去的瞬间,贺霖佑乌睫一动,斜睨了过来,如此淡然的神色,却叫洛朝朝呼吸紧了一瞬。
    眨眨眼,别开视线。
    可这时候贺霖佑偏开口问:“如今与我坐一辆马车便如此不自在?”
    却没想到,他一开口,居然是如此直接的问题。听着他带着一点傲慢的语气,洛朝朝心里涌现一丝不痛快,心里不由得想起了他的不辞而别,以及如今的身份悬殊。曾经也不是偏激地幻想过,如今再让她遇上贺霖佑,定会叫他高攀不起,可事实却是,高攀不起的人反倒是她洛朝朝,有求于人的,也是她洛朝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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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想被打破,终究是自欺欺人罢了。
    洛朝朝的视线缓缓垂下,嘴角浮现一抹自嘲的笑意:“如今,谁与殿下同乘一车,都会不自在吧。”
    贺霖佑没有说话,似乎马车又恢复了安静。
    就在洛朝朝以为贺霖佑不会再说话之时,贺霖佑忽然又开口:“不生气吗?”
    洛朝朝觉得莫名,抬眸对上了贺霖佑漆黑的眼眸:“生什么气?殿下在问什么?”
    贺霖佑的眼睛宛若深水里的暗流,暗潮汹涌地看着她。
    他忽然笑了,带着一丝邪性,似是不耐烦,下颚一动:“我就问你,我当初不辞而别,你难道就不生气吗?一点都不在意,还是说,把怒意压在了心里,不敢宣泄?”
    洛朝朝怔然地看着他,本以为他刚才的一问已经够坦然了,不曾想,更直白的话还在后面,此刻她就像一个被人剥了衣裳,露出满是伤疤的人,想要遮掩那些疤痕,却又无能为力。
    她放在腿上的手指缓缓缩进,视线却落在地上,一脸的淡然:“没有怒意,殿下多虑了。”
    如今她不过是个五品武官之女,再也不敢肖想他了,身份更是不能相配,如今京城的人也都在传他与郑国公府的小姐好事将成,她再提那些过往,已无任何意义,只希望他看在曾经那点微薄的交情,将洛文礼给救出来。
    眼前,忽然多出一双手,贺霖佑离开了自己的位置,两手一张,撑在洛朝朝的软垫两边,将人圈住,他蹲下身子,就这样仰头看着洛朝朝。
    以那般伏低的姿势和洛朝朝对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洛朝朝吓了一跳,下一瞬听他忽然开口:“可我生了好久的气,气你不给我写信,不给我回音,让我空等,盼了一朝又一夕。”
    洛朝朝有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身子不由得挺直,贴着车壁,身子远离他,心却忍不住因为他的话剧烈跳动,眼眶发热:“殿下在说什么?”
    他勾唇轻笑,看着她闪闪烁烁的眼眸,眸里尽是温柔:“我还是想听你叫我贺霖佑。”
    他不喜欢她在他面前端着,一点也不喜欢,之前见她如此他会生气,如今,他会心疼。
    “洛朝朝,我错了。”
    这句话,很轻,可却犹如千斤重的巨石一样,落在了洛朝朝的心口,砸得她心口闷疼,眼睫一颤一颤的想止住眼底翻涌的委屈,可还是没止住,泪水和决堤了一般,一颗颗砸落。
    贺霖佑失措了一瞬,而后伸手想为她拭去眼泪,洛朝朝却躲了一下,带着哭腔的语调问他:“为何道歉?你何错之有啊?”
    这句话的语气,倒是硬气了些,贺霖佑笑了,转而从怀里拿出了帕子,递到了她的面前,没有触碰到她。
    洛朝朝不客气地接过,擦拭着眼泪。
    放在洛朝朝身侧手微微蜷缩,贺霖佑一直保持着仰头的姿势望着她,想碰,却又不敢触碰,低声开口:“我没有不辞而别,我给你留了书信,还有其他东西,可我没想到替我送东西的人,没有将这些东西给你。”
    昨日,在大牢里面看见了洛文礼,被他痛骂的一顿,之后才知道了怎么回事。
    他早就猜到了洛朝朝今日会找他,所以便将人给带了出来,在公主府终究是不方便,他想与她单独说说话,坦诚一切,不想再整日胡思乱想,犹犹豫豫的浪费时间。
    既已是认定的人,又何必彼此试探,他早就想好,无论她喜欢自己与否,她都是自己的。
    “你现在说什么就是什么,又无证据。”洛朝朝眼角的泪珠已经止住,脸上一副不信的神色。
    但是见她脸色稍霁,贺霖佑神色柔和了许多,道:“证据我可以寻回来,但当时送东西的心意终究是过期了,再送,已无意义。”
    洛朝朝自然知道,其实此刻他的态度,原比之前的那些东西更为重要。
    可是怎么办,心里还是有气,就是不想原谅他。
    他昨日知道以后,便派人去鸾州了,有些事情要查得看清其实,有些东西也必须一点不差的给拿回来,但是此刻,他只想弥补那些错过的时日,他一刻也不想与她僵持,不想与她故作陌路。
    见她咬着唇不说话,贺霖佑倒是急了,身子不由得靠近一分,鼻息尽是她的气息,声音更轻柔了些许:“心里有气就撒出来,不许不说话。”
    因为刚哭过,洛朝朝的鼻子还有些殷红,加之眼尾的湿润,真是怜楚动人,她不满道:“连人沉默的权利都没有了,你好生霸道。”
    贺霖佑还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你只需知道,我是别人的三殿下,而我在你、洛文礼他们面前,还是那个贺霖佑,我没有不辞而别,我比任何人都想念曾经在鸾州的那段日子,与你置气,是因为我以为你不想再与我有瓜葛了。”
    “所以,能原谅我的道歉吗?”贺霖佑说着,指尖小心翼翼地靠近,这一次,触上了洛朝朝的指尖,并紧紧缠覆。
    洛朝朝没有挣扎,脸上也看不出神色,就那样凝视着贺霖佑。
    贺霖佑喉结微滚,正要开口说话,忽听洛朝朝再次开口:“不原谅,你先救了我哥哥再说吧。”
    说完,抽回被贺霖佑握住的手,嘴上不留情面,但是脸上的笑意却是暴露了她。
    她勒停了马车,贺霖佑知道她这是想走了,这趟天牢已经没有必要去了,尽管他带她去的方向是酒楼,而不是大理寺。
    马车停下,他倒是先一步下了马车,叫自己的人先护送她回公主府,自己则是和蒋于徒步离开了。
    有些事情确实得循序渐进,她敢对自己撒气已经算是松口了。
    第62章
    马车想送洛朝朝回去, 但是洛朝朝拒绝了,方才出公主府的那场闹剧已经被太多人知道,此刻她不用想也知道有一些流言可能不胫而走, 自己与其回去被人当成猴子看,还不如就此回家, 只是派了一个丫鬟去公主府, 说明了情况, 以免林氏担心。
    洛文礼是下午出来的, 大理寺差人传了话, 家中派了辆马车前去接人了, 洛云庭因为他打人的事情气得不轻,自然不会出面接他,还是洛朝朝陪着廖夫人走的这一趟。
    大理寺门口,洛府的马车停在路边,极为显眼,在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一个更为低调的简普马车停在那里,和暗灰色的墙角融为一体。
    那马车的耳帘微微掀开,一双美眸藏于后头。
    安怀柔不方便出门,只能偷偷藏在角落里,时时刻刻看着大理寺的大门,看洛文礼有没有出来。
    这几日她一直未曾睡好, 此刻眼袋下面还有一丝乌青,此刻, 只能看着洛文礼安然出来, 她才能放心。
    如此仰着脖子已经有两刻钟了,一边的南枝都不忍心她这样, 轻声开口:“主子,要不奴婢帮您盯一会?”
    “不必。”少女头也不回道。
    南枝心里叹了口气,既是如此喜欢,又何必装得毫不在意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片刻之后,大理寺的门前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洛文礼一身整洁衣裳,似乎和关进去那日无甚区别,就这样出来了。
    安怀柔看见,廖夫人她们急急迎了上去,洛文礼上前,握住了廖夫人探出来的手,甚至脸上还有些笑意,也不知道几人说了什么,他似乎笑得更开心了,随后他倏地抬眸,也不知是不是感知到有人看他,视线直接朝着安怀柔这边探来,吓得她立马放下了耳帘。
    她心有余悸,一手按在了自己心口,沉吟片刻,吩咐一句:“回去吧。”
    人出来了,她也就放心了。
    洛文礼是出来了,家中人自然是松了一口气,不过贺霖佑交代,叫他们明日备好薄礼,亲自登门致歉,洛文礼本不想去道歉,最后在廖夫人泪眼相劝下妥协。
    当晚他就找上洛朝朝,洛朝朝第一想法,觉得他可能是担心安怀柔,又死要面子不想低头,所以想通过她打听一下安怀柔的情况,哪知他第一句话说的居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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