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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昭太了解陆廷深这张把黑的说成白的的嘴了,翻了个白眼,无语说:“快死了打救护车电话,实在不行打火葬场电话,和我说有用吗?”
    “姐姐你真残忍。”陆廷深说,“你等我一下。”
    下一秒,昭昭手机里弹出一条微信,是陆廷深发的。
    点开,是谢归的照片。
    看清楚的那一刻,昭昭的身体瞬间僵直了一下,照片里,谢归的脸浮肿得像个馒头一样,脖子上还带着一片片过敏状的晕红点子。
    “他不小心吃了蛋清,已经过敏得不像样子了,又死倔着不肯去医院,你也看到了,我们谢小少爷哪受过这种罪啊,姐姐你就可怜可怜,过来救救他吧。”
    昭昭深呼吸几次,咬了咬嘴唇,说:“我和他已经分手了,没有义务再管他的事,还有,他不肯去医院,你就叫救护车把他绑过去,如果他真的因为过敏死了,第一个要问责的肯定是你。”
    陆廷深撇嘴啧了两声,“女人果然绝情起来比杀手还要狠心,算了,反正我不管,死就死吧,警察抓我,我就让我爸捞我。”
    昭昭还想说什么,陆廷深已经把电话挂了。
    她握着电话走也不是,打回去也不是,正纠结的时候,裴仅走了过来,“怎么了?是……他的电话吗?”
    昭昭迟钝地点了下头,又很快摇头,又点头。
    “是谢归的朋友。”最后她说。
    “他朋友也会这么晚了打你的电话啊。”裴仅意味深长地说,“他难道连你交朋友的空间都不给你吗?”
    “没有啦。”昭昭下意识解释,“他也不经常联系我的。”
    裴仅点了点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他的朋友,分寸感挺不好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昭昭总觉得裴仅的这句话,“他”这个字说得十分着重。
    “我开了车,刚才喝的是无酒精的,用不用顺路把你送回去。真的是顺路,这个方向去你家比较近。”裴仅解释说。
    “不用了——”
    话还没说完,陆廷深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陆廷深!你再没事打电话我要把你拉黑了!”昭昭被各种想不通的事搞得烦躁得厉害,语气也控制不住地暴躁起来。
    “姐姐快来!谢归和人打架了!人快被打死了!!”
    ……
    昭昭是和救护车一起赶到那家酒吧的,到的时候才发现,快被打死的那个是另一个人,谢归除了脸上因为过敏导致的浮肿之外,就只有指节处不小心砸到玻璃上时的皮外伤。
    他的皮肤本来就白,加上几道惨兮兮的伤痕和因为过敏起来的疹子,如果不看现场伤势对比,真的会以为他是受了委屈的那个。
    昭昭先是过去陪着救护人员把那人抬到担架上,然后才走到叉腿低头坐在沙发上的谢归旁边。
    “你也去医院。”她说。
    谢归还是低着头,声音闷闷的,“不去。”
    “不去就等死吧。”昭昭说完,转身要走。
    手腕被一双有力的手拉住,她转身,谢归仰着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不想死。”
    “那就去医院。”
    他垂着眉眼,浑身散发着十分委屈的气场,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盯着她。
    昭昭还是败下阵来,她叹了口气,蹲下来,看着他的手,“疼吗?”
    “嗯,疼。”谢归毫不犹豫地说。
    抬担架的人出门的时候碰到了站在门口的陆廷深,他又借着走廊的光瞅了一眼,啧,真是太惨了,给打得不像人样了。
    这小子也是倒霉撞枪口上了,谢归正因为昭昭挂了电话说不来接他窝着闷火呢,他就过来装逼让他们让位子。
    刚被人“抢了位子”的谢归哪听得这句话,直接一拳头就上去了。
    这家伙自从有了李昭以后收敛了不少了,国外那会儿打架都是不要命的,现在怕是把四年攒的劲都使出来了,要不是他们拦着,说不定真的已经出了人命了。
    看过谢归方才发火发得有多狠,现在再看他扮可怜的样子就有多恶心,平时没看出来,谢归竟然还是个戏精演技派,简直妥妥的绿箭啊。
    陆廷深把脸转过去,不想因为自己的白眼把谢归的戏暴露,到时候挨揍的就是他了。
    这脸一转,就看到了跟在后面没有进门的裴仅。
    陆廷深虽说是纨绔名声在外,但识人的本事是顶级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人不普通,再看他望向里面的眼神,对他的身份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原来这就是那位白月光前夫哥啊。
    确实够格让谢归破防的。
    谢归接下来的举动也证实了他的猜测,在昭昭这边扮完可怜以后,谢归又抬头挑衅地看向裴仅。
    “这不是裴医生么,这么晚了还来加班啊。”
    裴仅抱着胳膊淡淡看着,“不是加班,我陪她来的,听说有人喜欢制造麻烦。我一向,是给她解决麻烦的。”
    谢归就没那么淡定了,他阴沉着脸睨向裴仅,“还轮不到你来解决。”
    “难道轮得到你吗?麻烦制造者。”
    陆廷深在旁边看着都快要鼓掌了,精彩啊,这位前夫哥,一来一去两三句话高下立现,他还真没见过谢归吃瘪的样子,要不是怕被揍,真想拿个相机记录下这一幕了。
    “这么喜欢聊天我给你们拉个群你们聊个够好么。”昭昭无语起身,“陆廷深你喝酒了吗?”
    陆廷深没想到还有自己的戏份呢,愣了下才接话,“喝了,一点点。”
    昭昭可不信他这个“一点点”,再说就真的是一点点也没法子开车了,于是她又转身朝向裴仅,“能麻烦你送他去医院吗?如果不行的话,我们打车——”
    没等说完,裴仅立刻回答:“可以。”
    谢归不乐意了,“我不可以!我才不稀罕坐他的车。”
    昭昭转过脸来,“那你自己去吧,我走了。”
    “哎——算了,坐就坐,就当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踩了屎。”
    裴仅淡淡瞥他一眼,“是么,难怪一股臭味。”说罢还作势嫌弃地在鼻前挥了挥。
    谢归:“……!!”
    昭昭无语跟上,这两个人怎么回事,有两人相碰智商减半的buff吗?
    刚走到一半,昭昭被陆廷深拦住,“姐姐,带上我吧,我跟你们一起坐车去医院。”
    “你去干嘛?”昭昭狐疑看向他。
    “看戏——不是,看着谢归啊,万一他在医院和裴医生打起来怎么办。”
    “不会的。”昭昭说完,又想到方才两人的小学鸡斗嘴,“尽量不会,我在旁边看着。”
    陆廷深遗憾得像丢了五个亿,临走拉着昭昭的胳膊,“如果打起来你记得录像啊!高清一点的!”
    昭昭无语,准备走的时候又被陆廷深拽住了。
    “又怎么了。”昭昭不耐烦地皱眉看着他。
    “温言是故意的。”
    “什么?”昭昭一下子没听懂。
    “她故意在谢归评论底下留言让你看见然后生气的。”陆廷深说。
    昭昭想起来了,是那则:北鹤陇吗?我刚好在附近,一起吃饭啊。
    “我也是上次听她说漏了嘴才知道原来她偷偷加了你,还故意摆拍一些看起来很暧昧的照片发出来给你看。不过这事谢归不知道,他要是知道温言这么干,可能真要发飙了,你知道他以前在英国的时候多疯吗?也就现在有了你,他有顾忌了。”
    “而且她一发那条评论谢归就把她删了,之前没删是因为咱谢少根本不稀得搭理她了你知道吧,谁知道她又在这搞事。”陆廷深又说。
    昭昭眼睛低了低,她点了下头,“谢谢你,陆廷深,我知道了。”
    “所以你就原谅他了呗,我知道谢归这回惹你惹得够呛,但你知道他因为这事付出多大的代价不?哎我不方便多说,他要知道我和你说这些得打死我。”
    昭昭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轻抬了抬唇角,“你和谢归,我没想到你们之间原来真的感情这么好。”
    陆廷深听完愣了下,而后靠着墙笑起来,他笑了很久才停下来看着她说:“姐姐,你这就不懂了,穷人才讲感情,我们都是资源置换。你知道我帮他一次,谢归会给我家带来多少的利益吗?”
    这下是昭昭愣住,她始终离他的那个世界太远了。
    她忽然想起谢归很久以前说的那句话,他说,让她离他身边的那些人远一些,她有很多事情不懂,他们如果无法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卑贱的蝼蚁,所以,离他们远一点。
    那谢归呢。
    他们从他那得到什么了吗?
    他也会偶尔被认为,是一个卑贱的蝼蚁吗?
    ……
    一路无言。
    主要是谢归想要说什么,又怕落了下风在昭昭面前抬不起头,所以干脆不说话,一路像是受了很大的伤似的倚在昭昭的肩膀上。
    昭昭推他,他就“斯哈斯哈”的,“好疼。”
    这招对昭昭无敌,因为她就算不确定他是真疼还是假装,都不忍心再动他了。
    然后谢归便喜滋滋靠在昭昭肩膀上,和盯着后视镜的裴仅对视,嘴角微扬,挑衅看着裴仅。
    裴仅面无表情地在中控屏上点了几下,一首歌播放出来。
    《不配》。
    谢归:……玩这么脏是吧孙子,行,你等着。
    几分钟后,昭昭感觉自己肩上的人越来越沉,她试探着动了下肩膀,人都没动,她又出声:“谢归?谢归?你睡着了吗?”
    她猛地坐直,费劲掰了下谢归的脸,发现他双眼紧闭着,怎么都不醒。
    “裴仅,你能不能开快点,他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已经昏迷了!”她焦急地对裴仅说。
    “没事,他就是睡着了。”裴仅保持着匀速。
    “不是,他以前真的过敏休克过,很严重的,超速罚单我来付,你再开快点!”
    裴仅看了眼后视镜,声音平淡,“不是罚单的问题,我刚才看了,他的过敏没那么严重。”
    “你是医生怎么能说这种话呢!”昭昭声音高了起来,“万一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和他的家人交代!”
    裴仅喉结艰涩地滚了下,用力咬了下牙齿,然后无声地把速度提了上去。
    “休克”的谢归嘴角悄无声息地抬了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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